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晉陞儀式。
結真劍佑對此心知肚明。
他所修習的合歡靈,是以自來供養式神的。雖然結服用了不從神谷川那裡得來的【強腎九味丸】,腎水之氣充盈無比,可將裂口培養荒神便已經是極限。
這大概也是合歡靈的弊端所在,凡人以消耗自為代價的供養方式,是無論如何都造就不出一尊神明來的。
強行讓裂口神的結果只有一個——
結真劍佑必將到強烈的反噬,他將會用自己凡人的之軀,來承這一場失敗神儀式所要付出的代價。
「唔……啊……」
結到兩側后腰突然傳來一陣尖銳而滾燙的刺痛,彷彿有兩把燒紅的匕首同時捅了進去,並且不住攪。他的筋攣,但又被纏繞四肢的青柳束縛,無法做出大幅度的作,最終只在嚨里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嗚咽。
腎臟是結真劍佑契約裂口最為關鍵的,同時也是他上靈力的源泉所在。
為了供給一場神儀式,他腎水氣息被無形的力量瘋狂榨取,幾乎是轉瞬之間就消耗殆盡。
於是,反噬便開始了。
「呃啊——!「
劇痛開始向全蔓延。
結的五臟六腑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狠狠在一起。深的從角溢出,帶著臟碎塊,每一次呼吸都像吸玻璃渣。心臟劇烈搐,跳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
強烈的劇痛使得結短暫奪回了意識的控制權。
接著,他清晰到了自己的靈力與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
就像有人在他的骨髓里了一吸管,正貪婪地吮吸著每一滴生命力。皮以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浮現出蛛網般的皺紋,原本烏黑的髮從髮開始泛白。
可這樣可怖的變化,並未讓結到恐懼,反而使得他欣喜起來。
對於下定決心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好怕的了。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子,一分一毫都不要留下來……
結泛紅的視線徹底模糊,眼球里的玻璃正在渾濁固化。不過他此時的聽覺卻變得異常敏銳,他能聽見自己因為強烈反噬衝擊所發出的崩壞聲音——
腱斷裂的脆響聲,骨髓乾涸時的吸聲。
還有那些才剛剛深嵌他纖維的噁心須,所發出的崩斷聲。
以及不屬於他的,彷彿是從腦海之中回起來的,驚懼尖嘯聲。
……
「停下,不管你在做什麼!停下!」
陌生的,混沌的聲音,從結的腦海之中響起。
泉津醜大概在這時候才真正控制了結真劍佑的大腦,而在這個瞬間,他們彼此的意識可以進行短暫且快速的無障礙流,遠比直接談話來的便捷。
一般在這個時候,被泉津醜附的害者都會恐懼無比。
他們的最後人格意識,將會在數秒之後絕無助的消散,繼而為泉津醜的一部分。
可況到了結真劍佑這裡,則和以前的那些害者不同。
他彌留的意識給了泉津醜清晰的回應:「果然,你才反應過來啊。」
「你的里不該是這樣的。」
「怎麼樣,神明?你的新家,一座由凡人構造的巢。哦,抱歉,現在況有變,這裡好像變冰冷的囚籠了。」
「你做了什麼!?」
「一點小小的『裝修改造』而已。用我自己的來承小裂失敗所帶來的恐怖反噬,這種事放在平時我可是連想都不敢想啊。你現在也在我的里,也不知道你的神明之軀能不能承得下這個。」
「你以為這樣能殺死我!?」
「之前還不確定,但現在好像已經有答案了。是因為我們的意識在融合嗎?我能到……恐懼,神明也會害怕嗎?」
「不……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在我面前耍這樣的花招!?」
「花招?嗯……你還記得江崎加津嗎?」
「……」
「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江崎加津,他的丈夫江崎長康是一位民俗學者,他們原本是一對恩的夫妻。然後,你出現在了他們的生活里,你在地下室里附了江崎加津,殺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打發時間的無聊惡趣味,你把加津的留在了地下,又以加津的份待在江崎長康邊,最終瘋了那個民俗學者。」
「嗯……我想,那個時候你大概還沒有現在這麼虛弱。我們後續在江崎家的地下找到了那個可憐人的,從現場的況分析,你應該是直接從加津的里破而出,並且就算離害者的也能維持害者的模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變一灘活,畏在無辜害者的里,直到最後一刻才敢現出來。嘖嘖,還是那句話,神谷是真的把你傷得很重啊。」
況兩極反轉。
剛才在外面控制住結的時候,泉津醜遊刃有餘,滔滔不絕。
而現在來到結里之後,話多的反而變了結。
「你……想說什麼?」
「別著急。」結真劍佑繼續道,「我猜你待在江崎長康邊應該是想銷毀他研究的民俗材料。相應的,我們也確實沒有在江崎家找到任何相關的資料……」
「我對你們凡人的事不興趣!你們不過是給養!」
「呵呵,你會興趣的,你該好好聽聽這個。江崎長康所研究的容是虛舟對吧?而你就是虛舟事件之中的蠻,你原本是斯拉夫所信仰生命迴的繁衍神,西瓦。」
「你是怎麼……!?」腦海之中那屬於泉津醜的聲音,有了更加明顯的緒波。
「你看,我就說你會興趣的,重頭戲馬上就來——你知道我們在江崎加津的上發現了什麼嗎?一片襯衫碎片,卡在的嚨里,上面畫著克羅夫拉特。就是靠著這個,我們找到了你的真實份。」
「所以……那又如何?」
結:「你明明毀掉了江崎長康的所有研究資料,你迫害這對可憐夫妻的最初用意就是這個。可是,江崎加津臨死前所畫的最關鍵線索卻被留了下來。這很反常,和你的目的衝突。我猜,你不是不想把那片碎布條毀掉,而是本就沒有意識到那東西的存在。」
結:「還沒明白過來嗎?真遲鈍啊。我講這個故事,不過是為了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也就是為什麼我敢在你這樣的神明面前耍我微不足道的『小花招』。你看,江崎加津已經用的行告訴我了啊——」
結:「你在附害者的過程之中,在其中的某一個時間段,對於周圍所發生的事是沒有意識的。這才是江崎加津吞進嚨里的布條碎片會被保留下來的原因,這就是……我敢當著你這位高傲的神明面前『耍花招』的原因。」
「這不過是你一廂願的猜測和臆想!」
「呵呵,可是我猜對了,不是嗎?」
「不要得意!你殺不死我,我會活下來!產巢沒有殺死我,伊邪那岐沒有殺死我,安倍晴明沒有殺死我,神谷川沒有殺死我……而你,像你這樣的凡人,更不可能殺死我!我會活下去,一直到親眼看見產巢降臨!」
「這樣啊,但我現在已經能夠到你的更多況了。所以,為什麼你的那些須會哀嚎的這麼慘烈呢?」
「你殺不死我,就算這樣你也殺不死我!你和你式神都太弱了!」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但能再度重傷你也就足夠,起碼你沒辦法再逃跑。知道嗎,此時此刻應該有比我強很多的除靈師正在朝著恐山趕來。」
「他們不過是我的下一份給養!」
「恐怕不是的,還不願意麵對現實嗎?現在,在我們的邊已經沒有你能再附的對象了。而我的這,正要死去,靈力和生命力全部耗盡,再過一會大概只是一下就會變齏。你無法用我的樣子去迷別人,無法用我的聲音去欺騙別人。趕到這裡的除靈師會一眼看穿你的真,他們會毫不猶豫殺掉奄奄一息的你……與我同死吧。」
「不……不……不!」
絕,無助。
偉大神明的恐懼,與曾經死於祂手上的眾多凡人無異。
而祂所面對的渺小凡人,則是在意識消弭之際,在自己即刻失去生息的腦海里留下了最後一抹輕快又釋然的嘲弄:「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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