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覺得盛修白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有人味了。
雖然盛修白先前也是一副溫和的模樣,卻總給人一種疏離,好像怎麼也走不進他的心一樣。可現在,他那顆塵封了太久的心,好像對外面的世界也不再抵了。
盛修白給遞了杯果,是平時最喜歡喝的橙。垂著眼看著手里的果好一會兒,無端地想起唯一一次和兒子的矛盾。
當時盛修白剛剛開始接管公司,無意中得知了他的某些手段,雖然稱得上雷厲風行,但實在是和他的個完全不符。當時覺得他陌生,盛修白卻淡淡地看了一眼,“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兒子嗎?”
這些年,他們看起來好,心早就隔著一條很深的鴻。
年夜飯夏檸也鬧著要去準備,盛修白跟著過去,兩人在廚房里歡聲笑語,鬧個不停。等出來的時候,原本干干凈凈的兩個人臉上都沾上了面,看起來有幾分稽。
夏興昌忍不住問,“你們是去廚房做飯還是打戰了?”
夏檸回頭看了一眼盛修白,惡人先告狀,“是他欺負我這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我反擊才弄回去的。”
“哦?”夏興昌臉上寫滿了懷疑,顯然不相信的話。
畢竟,盛修白格比較穩重,哪兒是會玩這個的人。
但盛修白直接承認了,“嗯,我弄的。”
他從后面牽住夏檸,“帶你去清洗。”
剩下幾位長輩欣地對視了一眼,忍不住慨,“孩子的真好。”
“是啊,照這個程度下去,看來我很快就能當了。”
而好的兩個人在做什麼呢?夏檸原本以為盛修白真的是來帶清洗的,誰知道剛準備走就被男人抵在了墻上,“檸檸剛剛是在給我安莫須有的罪名嗎?”
還以為盛修白不會計較呢,果然在這兒等著,“不行嗎?”
夏檸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你報警吧。”
盛修白輕笑了一聲,報警?他斯文地說,“那倒是不至于,只是我這人從來不會白擔罪名。”
所以……
夏檸被欺負完,出來時臉還是紅的。想起剛剛被男人捂住,微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噓,別被聽見了。”
本來就張,他還蹲下,纖長的手指開的短……
變態。
夏檸剛瞪了他一眼,就聽見盛母問,“你們怎麼進去這麼久?檸檸,你臉怎麼這麼紅?”
“嗯……”結結地解釋,“因為面弄到頭發上了,清理了……好久。臉應該是室溫度高了的原因吧。”
再看盛修白呢,一點兒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他坐在沙發上,間擷著一顆紅的小番茄,晶瑩剔的水珠順著水果的表皮滾落。夏檸不知道聯想到什麼場景,臉頓時更紅了。
水果是盛母買的,看兒子吃了,順口問了一句,“甜嗎?”
小巧的水果在他齒間滲出,男人抬起頭,“甜。”
可眼神,卻放在夏檸的擺上。
“……”
夏檸整個人幾乎快要燒起來,借口換服,噔噔噔地往樓上跑,看背景更像是逃的。
到了吃飯的時間,夏檸才下來,這會兒面正常多了。
一家人湊在一起還算是和諧地吃完了一頓飯,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和往年一樣。夏檸到了幾分幸福,覺得如果媽媽看見了,應該也很為開心吧。
看完春晚,盛修白準備上樓,卻被盛母住了,“我們聊聊。”
他單手兜,維持著側的姿勢好一會兒,才應,“好。”
兩人到了無人的走廊,雖然是盛母的他,一時間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了。猶豫了片刻才開口,“修白,我……”
“嗯?”
“沒什麼。”盛母想了想,“看見你和檸檸那麼好,一時間有些為你開心。”
盛修白見言又止,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說道,“媽,你要不要離婚?”
“什麼?”
他側著,一手在兜里,一手把玩著打火機。紅的火苗在他臉上映下一片火,盛修白冷靜沉穩得比更像一個長輩,“以前你不離開,是不想一無所有,舍不得盛家的家業。但現在公司爸已經沒有實權了,你不必再依附于他。”
盛修白抬眼,“所以,你可以選擇自由。”
空氣里安靜了很久。人幾乎是瞬間眼睛通紅,其實這些年做錯了太多太多,為了這份家業,著盛修白去繼承,著盛修白去完的愿。可是好像,從來沒問過盛修白愿不愿意。
但到了最后,居然還是親生兒子反過來先給自由。
好像,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
“修白……”好像突然想起,那時候盛修白想做的是警察,但無地剝奪了他這個愿。當時是怎麼說的,說,我們盛家不需要一個警察。
這麼多年,甚至不敢去回想當時盛修白的表。
那樣驕傲的人,一瞬間出不敢置信且絕的眼神。他突然發現,在自己母親眼里,原來他沒有自己獨自存在的價值,他是為了家族而生的。
人幾乎支撐不住,哽咽著說,“對不起。”
不知道,盛修白其實等這句對不起,等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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