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湯生子湯，這東西本就是給有喜的子喝的，喝出事的怎麼可能是蕭太師？

可裴家母子看到手長長的蕭峙躺在羅漢床上，著小腹的晚棠卻在旁邊為他臉，才確定自己沒有聽岔。

裴侍郎哭喪著臉上前行禮，裴老夫人板著臉悄悄搜尋侯府老夫人的影。

裴侍郎小心翼翼：“太師這是怎麼了？”

蕭峙哼唧兩聲，“虛弱”地睜開眼：“來了？”

他強撐著子想要坐起，但還未用力便皺了臉，另一只手捂住腹部。晚棠見狀，配合著過去幫忙，還丫鬟們搭了把手。

裴家母子看他“病”得不輕，對視一眼，雙雙變了臉。

裴家老夫人送生子方給蕭家老夫人，裴侍郎是知的。

原本料想著再過五個月，武安侯府喜添麟兒后，裴家便是大功臣，蕭太師對裴家的提拔會接踵而至。

哪想到夢還沒做幾日，出事了？

裴家老夫人說話一向尖酸，何況是長輩，張口便問：“我那方子是給子服用的，蕭太師腹痛如何能怨得上裴家？”

“是嗎？母親只送了補湯去梅園，不曾說男子不可服用。我家夫人金貴，本太師如何會讓喝來歷不明之？既是補湯，滋補本太師也一樣，畢竟生子也需要本太師出力。誰知道竟喝出問題來了？”

裴家老夫人了眼，再次看向蕭峙。

好像眼花了，蕭峙明明病怏怏的，剛剛怎麼看到他眼里有殺氣？

“還請太師看在老母一片好心的份上，莫要怪罪我母親。下代母親賠罪，還請太師高抬貴手。”裴侍郎說著便朝蕭峙深深一揖。

蕭峙沒出聲，他也不敢抬起，就那樣一直躬著。

裴家老夫人怪氣道：“誰知道蕭太師是不是喝生子湯喝出來的問題？我好心……”

“好心？得虧生子湯是本太師喝的，倘若我夫人喝出問題，老夫人親自拿命抵我兒的命，還是拿你兒的命抵？”蕭峙目幽深，嗤笑聲碾碎了裴家老夫人的所有傲慢。

咽了下口水，心頭惴惴。

原本是不敢放肆的，實在是這幾日夢做多了，仗著已經給蕭家立了功的心理，不愿意夢醒。

這會兒接連被蕭峙連嘲帶諷了數句，哪里還敢撐。

夢徹底碎了。

裴侍郎聽到抵命這種話，也是嚇得發抖：“蕭太師息怒，小世子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平安安降生。太師年輕有為，秦夫人端莊賢淑，以后小世子也一定出類拔萃……”

裴侍郎絞盡腦，把晚棠肚子里那個還沒出世的孩子夸得天花墜。

口干舌燥之際，他停下來咽了咽口水，卻聽蕭峙輕飄飄問了句：“若是個兒呢？本太師甚是喜歡兒。”

裴侍郎這會兒笑得比哭都難看，這才意識到蕭峙對生子湯大有意見，只能搜腸刮肚重新夸了一遍晚棠肚子里還未出世的千金。

裴家老夫人白著臉杵在一旁，氣得搖搖墜。

晚棠等蕭峙不再說話，裴侍郎也停歇下來，才起道歉:“都是我的不是，老夫人和裴侍郎來了這麼久，也沒給你們倒茶。”

裴侍郎哪里敢讓招待，沒等晚棠走出幾步，就搶著給老母親和自己倒了兩杯。

晚棠見狀，又客套幾句，便坐了回去。

裴家老夫人還有哪里看不明白的，蕭峙夫婦這是在興師問罪，怪裴家多管閑事。

不高興地再次掃了一圈，忍不住問起老夫人。

蕭峙朝臥房那邊看看:“母親頭疾犯了。”

“老姐姐這子骨可真是弱，我去看看！”裴家老夫人咽不下這口氣，迫不及待地走了。

那頭，老夫人回了屋后便讓丫鬟們隨時稟報蕭峙那邊的靜，聽說裴家老夫人要來看，來不及更便趕忙往床榻上躺。

須臾，丫鬟從外面打起簾子:“裴家老夫人來看老祖宗了。”

裴家老夫人怪笑一聲:“確實是個活祖宗。”

“哎喲……哎喲……”老夫人故意哼哼出聲，等到裴家老夫人走到近前了，才幽幽地睜開眼:“你來啦？”

“老姐姐這是怎麼了？”

老夫人看臉拉得老長，索又閉了眼:“頭疼……疼啊，哎喲……”

“當初我都說了裴家生子的方概不外傳，老姐姐好話說盡，我才把老姐姐當自家人，給了藥。如今倒好，我了你們蕭家的罪人，蕭太師還說萬一他夫人吃出問題，要我裴家抵命！”

裴家老夫人說著紅了眼眶，委屈得跟個孩子一般。

床榻上的老夫人哼唧得更厲害了，斷斷續續地出間隙道歉。

“老姐姐若是信不過我，早說便是，何必哄走我家方，又如此辱我母子！以后再有好事，我是萬不敢跟你提半個字了，不識好人心！”

老夫人被斥得只有嘆氣的份兒，總不能說蕭峙是裝的吧？

再糊涂，也知道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真把蕭峙惹急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更氣人的事兒呢。

裴家老夫人發了半晌牢便走了，步子又氣又惱，老夫人哭喪著臉，眼淚直打轉：“完了完了，那張，不出兩日便傳遍了。”

在老姊妹們面前，算是面子里子都沒了……

等裴家母子離開，蕭峙當著老侯爺的面吩咐初二安排幾個人護衛老夫人：“母親如今得罪了裴家，以免裴家報復，你們務必寸步不離。”

老侯爺皺眉：“這就不必了吧？你母親看到了得鬧。”

蕭峙瞥他一眼：“今后便辛苦父親了，我這個兒子不孝，明日起讓母親日日喝生子湯，你們再生個孝順兒子吧。”

老侯爺老臉臊：“……”

蕭峙牽著晚棠便走，晚棠只來得及沖老侯爺點頭示意，便踏著夜一起往梅園去了。

歡鬧的蟲鳴此起彼伏，夏夜的涼風迎面吹來，晚棠行了半路沒聽到蕭峙說話，不免納悶地看過去。

蕭峙抿著，不知在想什麼，眸蕭瑟似枯寂寒冬。

晚棠將另一只手也握過去，兩只手包裹住他的大手，又溫又：“夫君不生氣，母親這次沒有壞心，只是用錯了法子。”

蕭峙回神：“我想祖母了，你沒見過，是這天底下最英姿颯爽的子。倘若在世，母親斷不敢如此任妄為。如今可信為夫了？母親犯錯，也一視同仁。”

晚棠揚起角，甜甜的梨渦若若現：“信，夫君真是青天大老爺。”

蕭峙目灼灼地盯著，等主說實話——謝彥塵在面前挑撥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