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暮四合。

清寧把合同送到客戶公司，出來時，晚高峰已經把馬路堵得水泄不通。

嘆了口氣，索不急著回去了。

街角有家咖啡館，裝修得很有格調，門口還擺著幾張天的桌子。

肚子正好咕咕，便走了過去，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菜單上的甜品看起來都很人。

糾結半天，點了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還有一塊慕斯蛋糕。

不一會兒，餐點就送上來了。

咖啡香氣濃郁，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整張小臉都皺了一團，還出舌頭扇了扇風。

太苦了。

二樓的卡座里，霍沉淵正和人談事。

他只是無意間垂眸，就看到了樓下那道悉的影。

他的眼神了，帶著藏不住的驚喜。

接著，他就看到了喝咖啡后吐舌頭的可模樣。

霍沉淵冷峻的臉部線條瞬間和下來，角不控制地向上揚起。

清寧抬手來服務員，用手語比畫著。

要糖。

服務員很快拿來糖罐，眼睛一亮，像是得了什麼寶貝。

一顆、兩顆、三顆……

專心致志地往咖啡杯里加著方糖，里還念念有詞地數著。

一直加到第六顆，杯子里的咖啡都快溢出來了，才心滿意足地停手。

這個作，直接把樓上的霍沉淵給看傻了。

這丫頭，是想把咖啡喝糖水嗎？

實在是太可了。

“霍總，關于這個想法，您覺得……”對面的男人還在滔滔不絕。

霍沉淵回過神，語氣恢復了慣常的公式化。

“咳，先按你的想法推進，我還有事，細節下次再聊。”

對方立刻會意，站起告辭。

“好的，霍總。”

霍沉淵隨即起下樓。

他一步步朝走去，腳步沉穩，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

此刻的清寧，正抓著三明治，塞了滿，腮幫子鼓鼓囊囊的，像只囤食的小倉鼠，吃得正香。

當霍沉淵高大的影籠罩下來時，整個人都驚恐地定住了。

“叭”的一聲。

放下手里的三明治，抓起旁邊的包，拔就想跑路。

霍沉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的手腕。

他的手掌寬大溫熱，力道卻很輕。

“別跑。”

他的聲音低沉又溫，帶著安人心的力量。

“先把里的東西咽下去，別噎著了，嗯？”

在的面前，他好像永遠沒有脾氣。

清寧不安地垂下眼，慢吞吞地嚼著里的食。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又端起那杯超甜的咖啡，猛灌了兩大口。

做完這一切，才敢抬眸看他。

霍沉淵已經了張紙巾，俯湊近，作自然地拭去角的沙拉醬，然后又了一下的小手。

他的氣息將包圍，清寧的心跳了一拍。

“為什麼要躲著我？”

他輕聲問，黑眸鎖著。

“真的不想看見我了？”

清寧猛地掙開他的手，急急地比畫起來。

[我沒有躲你。]

[我會祝福你的，我只是……不吃糖了。]

不吃糖了？

霍沉淵看著那杯快要變糖漿的咖啡，心里又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找借口的本事，還是這麼爛。

他心頭微，語氣更加放低。

“對不起，昨晚讓你難過了。”

“我答應你，以后不隨便找朋友了，好嗎？”

清寧愣住了，隨即飛快地比畫。

[你找朋友，與我無關。]

[我不在乎，也不會介意的。]

霍沉淵的俊臉徹底沉了下來。

他盯著，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清寧，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朋友嗎？”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清寧怔怔地看著他，腦子一片空白。

幾秒后，才回過神，手指慌地了起來。

[我不可以做你的朋友。]

[我不會說話，你會讓人瞧不起的。]

[我要回家了，再見，不，再也不見。]

說完，轉就走，眼角的余還不舍地瞥了一眼那塊沒來得及的慕斯蛋糕。

可惜了。

霍沉淵再次拉住，不讓走。

急之下，清寧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竟直接低頭，張就在他抓住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他吃痛地回手。

趁著這個空檔，像只驚的兔子，飛快地跑掉了。

霍沉淵看著手背上那個清晰的、帶著口水印的牙印，又抬眸看向倉皇逃跑的背影。

他非但沒生氣，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

腔里的那顆心，跳得又快又猛，幾乎要撞出嚨。

……

夜深沉，厲清寧在床上翻了個，薄被下是煩躁不安的。

隔壁房間的盛薇薇同樣睜著眼，盯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而顧星念卻睡得格外香甜。

呼吸均勻綿長，角甚至還掛著一淺淡的笑意。

在傅北宸的意澆灌下，整個人都著一瑩潤的澤。

終于到了出發去帝都的日子。

傅北宸與白的專機，在清晨的第一縷微中就已起飛。

盛薇薇與顧星念乘坐的是正常航班。

只是，這航班有些奇怪。

偌大的機艙里，乘客稀稀落落，仿佛被誰特意清空了一般。

頭等艙后面坐了四個男人，個個形高大，神冷峻。

商務艙與經濟艙，也各自坐了兩個沉默的人。

盛薇薇環顧四周，眉梢輕輕挑起。

“咱們這是包機了？”側頭對顧星念低語。

“看來，南方人果然都怕冷，冬天不往北方跑。”

顧星念也察覺到了異樣，清澈的眼眸里寫滿疑，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們不知道，機上所有的乘客，連同那些笑容標準得無可挑剔的空乘，都是傅北宸與白安排的影子保鏢。

即便如此周，那兩個遠在帝都的男人，依舊心弦繃，生怕途中出任何一點差錯。

飛機平穩降落在帝都國際機場。

停車場，傅北宸的邁赫與白的庫里南并排停著，車漆黑，在灰蒙蒙的天下著一冷的肅殺之氣。

計劃很簡單，一人帶一個，直接回傅北宸在帝都的莊園。

那里風景絕佳，更重要的是，安保固若金湯。

正在這時，一輛黑的阿爾法商務車悄無聲息地了過來，停在不遠。

車門打開，走下來的人竟然是慕言琛。

他只對著傅北宸與白的方向稍稍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即靠著車，出一支煙點上。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英俊卻疏離的臉廓，那姿態，分明是在等人。

沒過多久，盛薇薇與顧星念拉著行李箱從出口走了出來。

出口自門一開，凜冽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們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車旁，姿態各異的三個男人，腳步不由地頓了一下。

傅北宸立刻迎了上去，視線準地落在顧星念上。

“念念。”

他聲音低沉，手就要去接的行李箱拉桿。

一只纖細的手卻更快地出，擋在了他面前。

盛薇薇語氣客氣又疏遠，“傅總，不用勞煩，我們有人接機了。”

白見狀，眸了，立刻上前一步。

“薇薇，我幫你拿行李。”

盛薇薇子微微一側，直接避開了他的手，聲音冷得像窗外的空氣。

“不用麻煩白大了。”

說完，轉頭，臉上瞬間綻開一個明的笑，對著不遠的慕言琛喊了一聲。

“慕，可以幫忙拿一下行李嗎？”

慕言琛掐了煙，邁開長走了過來，他邊的司機也迅速跟上。

“盛小姐，顧小姐，辛苦了。”

他的笑容溫和得，目落在兩人不太厚的著上。

“冷嗎？”

盛薇薇笑得更燦爛了，“不冷，我是企鵝質。”

白聽到這句，臉瞬間黑沉如墨。

他記得清清楚楚，上次說過，太冷的地方，活不下去。

慕言琛也笑了，紳士地為們拉開車門，將人迎了上去。

車的暖氣開得恰到好，驅散了所有的寒意，暖烘烘的，讓人瞬間放松下來。

車子平穩駛離，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白盯著那消失的車尾燈，首先從牙里出一句話。

“傅總，你的老婆讓人接走了，你是不是應該反省一下，自己的到底現在哪了？”

傅北宸毫不客氣地回敬。

“你的老婆孩子不也在別人車上，按你這個進度，孩子出生，我看也未必能姓白。”

白的臉徹底黑了，“現在怎麼辦？”

傅北宸眸深不見底，著一運籌帷幄的冷意。

“慕言琛一定會帶們去慕家的溫泉山莊酒店。”

他頓了頓，視線落在白上，意味深長。

“帝都是你的地盤，你說呢？”

“還忍著呢，想著跟慕家結親？”

這兩人的對話，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準地扎向對方最痛的地方。

白反而笑了，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你這挑撥沒用，娃娃親是事實，慕家長輩可從沒說過要放棄熙熙。”

他故意加重了語氣。

“要是讓他們知道，熙熙就是那個芒萬丈的N神，估計……”

傅北宸的臉果然更難看了。

過了幾秒，他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卻比剛才白的話更狠。

“看來慕家對你們白家確實不錯，還特意安排去溫泉酒店。也不知道孕早期泡溫泉，嘖嘖，盛大小姐子能不能頂得住……”

“！”白狠狠罵了一句，再也顧不上什麼風度，猛地拉開車門跳了上去。

傅北宸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煙。

剛才眉宇間那一點點的急，早已煙消云散。

他也就不知道顧星念肚子里也有一個，不然，估計跑得比兔子還快。

……

帝都的雪下得有些放肆。

天地間只余下一片茫茫的白。

這片白，讓顧星念恍惚間想起了馬都里的日子，那里的雪似乎也是這般沒有盡頭。

黑的商務車穩穩停在一家高級會所的門廊下。

慕言琛為們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暖氣混合著食的香氣撲面而來。

他訂了當地最有名的銅鍋涮，還有一套掛爐烤鴨。

沸騰的炭火銅鍋里，湯底翻滾著，氤氳出裊裊白汽。

慕言琛陪們著食，講著帝都的各種典故，從前朝聞說到市井趣談。

他的聲音溫潤磁，總能找到最有趣的切點。

盛薇薇被逗得前仰后合，笑聲清脆。

顧星念也彎著角，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會生活，也很有趣。

慕言琛的目卻總是不經意地落在顧星念上。

低頭用筷子輕撥麻醬時，纖細的脖頸出一道優的弧線。

他看著，心里的喜歡就多了一分。

他起為續上熱茶。

靠近的瞬間，他聞到發間一極淡的清香。

那香味若有似無，卻讓他嚨莫名發干。

“雪天泡溫泉，才是一絕。”他放下茶壺，聲音里帶著蠱。

盛薇薇眼睛一亮，臉上寫滿了躍躍試。

“真的嗎？想想都覺得好浪漫。”

顧星念的眸沉了一下。

知道早孕期，是不能接高溫的溫泉。

可看著盛薇薇興的臉，再看看慕言琛含笑的眼，只是跟著笑了笑，沒有駁了他的場面。

只有等回到酒店，再跟盛薇薇講。

飯后，慕言琛果然沒有食言。

車子一路向西，駛了山中的一溫泉山莊。

車門打開，一凌冽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

顧星念下意識地了脖子。

慕言琛已經快步繞到這邊。

一個助理早已捧著一件純白的長款羽絨服等在旁邊。

他接過服，迅速披在了顧星念的上。

帶著他溫的雙手順勢環過的肩膀，將攏在懷里。

作自然又親。

“先披著，別著涼了。”他的聲音溫得能擰出水來，著的耳畔響起。

抬起眼眸，進他滿是關切的眼睛里。

“謝謝。”送上一個禮貌的微笑。

這個男人，溫文爾雅，細心得有些過分。

另一邊，助理也迅速將一件黑的羽絨服遞給了盛薇薇。

不遠的影里，一輛黑的邁赫靜靜停著。

傅北宸坐在車里，看著那件白的羽絨服披上顧星念的，看著慕言琛環抱住的作。

他的拳頭在膝蓋上收，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

就在這時，三輛印著方標識的黑越野車呼嘯而至，急剎在酒店門口。

好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