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等了片刻，見晚棠抿著紅沒有吭聲的打算，耐著子道：“謝三郎說了母親什麼壞話？你既然介意，那便說出來，為夫幫你作主。”

“你今日也看到了，為夫早就對母親失至極，若犯下大錯，我也可早做防備，免得哪日被人攪得措手不及。”

面對蕭峙的循循善，晚棠妥協了。

抬眸看一眼月，皎皎當空，不如蕭峙的那雙眼亮：“回梅園再說吧。”

蕭峙看眉眼有松，知道生子湯的理讓有了些許底氣。

晚棠正要挽著他繼續走，邊高大的影忽然矮了一截。

只見蕭峙彎下腰，讓晚棠的胳膊勾住自己脖頸，輕輕松松將人打橫抱進懷里。晚棠只覺子陡然懸空，下意識摟蕭峙的脖子。

“回去還有不路，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蕭峙挑眉：“夫人不是累了嗎？”

晚棠搖頭。

蕭峙抿著笑，闊步往前走：“那你剛剛蹲著？”

“我沒蹲呀，明明站著的，夫君為何……夫君說我矮？”晚棠反應過來，攥起拳頭便往他心口捶，輕輕的。

倆人笑著鬧著，很快回到梅園。

丫鬟們上了晚膳后，悉數退下，晚棠也沒再藏著掖著，如實道了此前瞞的那些：“謝三郎連我被侍喚去送甲的細節都清楚，年三十那晚我從摘星閣出來便被人扛進火海，各個細節也都對得上，所以我認為他不是信口胡謅。”

蕭峙握著銀箸的手晃了晃，一陣窒息襲來：“這兩件事，是母親所為？”

晚棠看他明明怒氣涌，臉上卻很快退盡，知道蕭峙難以接這個事實。

握住蕭峙的手，溫聲細語道：“夫君，這些事都過去了，母親看不上的是‘晚棠’，我如今是秦家二姑娘秦婉。”

蕭峙艱難扭頭：“夫人這是不打算追究？”

晚棠坦坦地迎上他的目，搖搖頭：“那是母親和晚棠之間的恩怨，秦婉不追究。夫君不必為難，母親日后不會害我，便足矣。”

“不足！”蕭峙滿腔的憤怒一即發。

怎麼他慕上一個子，老母親便要從中阻撓？他竟不知，晚棠此前險些喪命都是老母親所為！

倘若他沒有為晚棠換一個份，他都不知晚棠眼下是否還活著！

同一個屋檐下，竟然有人把他心尖尖上的人往死里整……蕭峙想想便一陣心寒、后怕。

晚棠順著蕭峙的后背，聲細語道：“都過去了，我今日也查了一下松鶴堂今年置的丫鬟婆子，打算暗中查一查，就怕母親沒把知之人理干凈，日后落人口實。”

蕭峙側眸看，復雜的愫在心頭激：“你還要幫母親善后？”

“我們是一家人。夫君為我做了那麼多，我也想為夫君分憂解難，你真的莫要為難，我已經想清楚了……”

“我想不清楚，母親怎麼能心狠手辣至此！”蕭峙滿腔愧疚，把晚棠摟進懷里，“你不必將恩放在心上，為夫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我自己。”

“為夫不愿徒刑，不愿一直被母親念叨你份低微，才會為你更換份。”

“夫人日后不必懷著恩之心與我相，這并非我所愿……”

晚棠在他懷里，不知何時淚水泛濫，從眼角緩緩落。

為了娶一個丫鬟出的妾室，先去徒刑一年半載，這不是傻嗎？

這世道沒權勢，便只能任人宰割。

蕭峙說了許多，但其實他也不知道時隔這麼久，該怎麼給晚棠討一個公道。晚棠更換份的事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便是老父親老母親，也不能讓他們知曉。

牽涉命，若不讓老母親切之，算什麼公道？

可他為人子……

“夫君？夫君，你，孩子又踢我了。”晚棠知道蕭峙為難，拉著他的手覆上自己小腹，“孩子說：爹爹要聽娘親的話，等我出生了還要祖母賞我很多好東西呢。”

蕭峙的掌心被蹬了一腳，奇妙的覺竄上心頭，他容不已，低頭在晚棠額角親了親：“妻賢至此，夫復何求。”

晚棠撇撇：“那夫君可要一輩子待我好。”

“嗯，那你日后有事可愿直接跟為夫說，不許藏著掖著？”

晚棠眼珠子一轉：“你也不瞞我？”

蕭峙想到他的打算，暫時必須瞞著，但他還是大言不慚地點了頭：“不瞞。”

“好，那我日后也不瞞。”晚棠心頭舒暢，僅有的那點兒后怕也徹底消失了。

出小手指，勾住蕭峙的小指頭，稚氣地跟他拉勾上吊一百年。

蕭峙寵溺地盯著晚棠看，隨便怎麼折騰，心里想的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為人子，他做不到拿已經過去的事跟生母興師問罪。誠然如晚棠所說，如今是秦婉，也不宜為晚棠再大干戈。

若晚棠不依不饒，他確實會為難。

蕭峙欣的同時，看向眼前這個溫的子越發依，是一朵的海棠花，在他荒蕪多年的心田肆意綻放……

翌日一早，初二親自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來到松鶴堂。

老侯爺和老夫人剛用完早膳，老侯爺正要拎著他的鸚哥出門會友；老夫人沒臉出門，拽著老侯爺也不許他出門，倆人拉拉扯扯間看到了初二。

老侯爺眼皮一跳：“你怎麼來了？立淵呢？”

“屬下奉侯爺之命，特來給老夫人送補湯。”初二來之前已經笑了一路，這會兒板著臉，神無比嚴肅。

老夫人扭片刻，冷哼道：“得虧他還有點兒孝心，知道我心里煩悶。”

初二揚聲道：“老夫人，這不是降暑去悶之藥，此乃裴家獨有的生子湯。侯爺昨晚讓屬下找莊嬤嬤要的方，一早便催著屬下親自給老夫人熬……”

“什……你閉！”老夫人臊得不行，余瞥到有丫鬟沒憋住笑，指著那個丫鬟便怒罵了幾句。

老侯爺尷尬地想找條鉆進去。

“啪！”

老夫人一把打翻那碗藥，一張臉氣了豬肝。

初二淡定地朝后那人使了個眼，只見那小廝手里捧著一個陶罐，走時里面水聲哐當響。

初二咧一笑：“老夫人盡管砸，還有一罐。侯爺代了，屬下如今的差事便是日日看老夫人喝補湯，侯爺盼著老夫人盡快再生一個孝順懂事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