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特請出來，與諸位共賞，也借此寶氣，為大家祈福！”

蕭雁話音一落，輕輕拍了拍手。

兩名形魁梧的壯漢，抬著一個約莫三尺見方、蒙著厚厚紅綢布的件走了進來，將東西輕輕放在廳中早已備好的紫檀木高幾上。

那紅綢覆蓋下的件廓方正，出一沉甸甸的肅穆。

所有的目，瞬間都聚焦在那塊神的紅綢之上，花廳一時雀無聲。

蕭雁起，走到高幾旁，出手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猛地一把掀開了紅布——

一座造型古樸、泛著幽冷青銅澤的三足小鼎，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鼎布滿繁復詭異的饕餮紋飾，在明亮的燈下，那些紋路仿佛活般流轉著暗沉的芒，著一難以言喻的森和沉重。

“哐當！”

一聲輕微的脆響。

溫明棠手中的琉璃酒杯幾乎手落，杯底在案幾上磕了一下，琥珀的酒微微晃。

“諸位姐妹莫要害怕！”蕭雁看著在座眷臉上出來的惶恐不安的表，朗聲笑道，手著冰冷的鼎，指腹緩緩過那些猙獰的紋路，“此鼎乃前朝皇陵深偶然所得，據傳是古時祭祀天地、安魂定魄的法，與最近京城里鬧得人心惶惶的那些‘不祥之’絕非同源！大家不必驚慌。”

“今日特意請出此寶，便是想借它千年凝聚的祥和之氣，為在座各位，以及各位的至親祈福，佑我大周國泰民安。”

溫明棠強行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指尖仍在微微抖。

用眼角的余迅速掃向主位旁的沈清梧，卻發現對方也正看向自己。

蕭雁的聲音仿佛帶著一蠱人心的魔力，繼續在花廳回：“不過這等通靈古，需得以特殊的方式喚醒其神力，方能發揮最大的祈福功效……”

再次輕輕拍了拍手，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花廳里格外清晰。

花廳角落的影，一個穿著不起眼灰布袍的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顯現出來。

那人形瘦削，低垂著頭，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出一個線條冷的下。

溫明棠的呼吸驟然一窒。

盡管看不清全貌，但是這形……正是當夜在永壽宮祭壇深祭拜的那人。

他怎麼會出現在長公主府里？

蕭雁的聲音在雕梁畫棟的花廳悠悠回：“諸位可知道，當年先帝降生之時，紫氣東來，更有得道法師預言，言其命格貴重，貴不可言，福澤綿長，可庇佑江山百年？”

邊說邊緩步繞著廳中央那座古樸沉重的青銅鼎踱步，幾乎是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輕輕過鼎。

“這位灰袍大師，”蕭雁停下腳步，目投向靜立一旁的灰袍人，“便是當年法師的第三代親傳弟子，莫塵。”

被稱作莫塵的灰袍人微微抬起頭，寬大的兜帽影下，約可見一雙狹長如刀鋒般的眼睛，掃過眾人時，令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寒意。

“然則，”蕭雁話鋒一轉，嘆息一聲，眉宇間染上恰到好的憂慮，“近日京城謠言四起，人心浮，竟將這等承載先帝祥瑞之兆的圣，污蔑為不祥邪。此等荒謬之言，實乃對先帝之大不敬！”

環視眾人，語氣懇切而堅定：“今日特請莫塵大師做法，一來是為在座諸位祈福消災，二來，也是為這青銅圣鼎正名，以正視聽！”

莫塵無聲地向前兩步，手從寬大的灰袖中探出，握著一柄非金非玉、澤慘白的骨刀，刀麻麻刻滿了扭曲詭異的符文。

他口中開始誦起晦難懂、音調怪異的咒文，骨刀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聲，在青銅鼎沿輕輕一劃——

“錚——！”

一聲尖銳刺耳的嗡鳴聲驟然從青銅鼎炸響，接著，鼎上那些原本沉寂的符文，如同被無形的鮮浸染，竟泛起一層令人心悸的幽。

溫明棠只覺得一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這哪里是什麼祈福正名的神圣儀式？這分明是邪詭譎的邪。

強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和強烈的作嘔，強迫自己保持面上的平靜。

就在莫塵準備進行下一步儀式的時候，窗外庭院里，突然傳來一聲異常清脆、不合時宜的樹枝斷裂聲。

“咔嚓。”

眾人目瞬間被吸引過去。

一只斷了線的、彩斑斕的紙鳶，不偏不倚地卡在庭院中央那株虬枝盤結的古樹樹杈上。

彩的紙鳶在微風中劇烈地晃掙扎，發出嘩啦啦的急促聲響。

肅穆氛圍瞬間被打破，蕭雁臉驟然一沉，眼中閃過一凌厲的惱怒：“怎麼回事？！”

一名侍慌忙小跑出去查看，片刻后回來，戰戰兢兢地回稟：“回稟長公主殿下，是隔壁院子的孩放風箏玩耍，不慎斷了線，風箏飄落到咱們院里來了。”

蕭雁眼中的惱怒幾乎不住：“去查！看看是誰家這般不懂規矩，縱容孩胡鬧！”

深吸一口氣，勉強出一個笑容，試圖重新掌控局面，“小小意外，無妨，大師請繼續……”

溫明棠抓住這短暫的混間隙，立刻起，抬手輕額角，秀眉微蹙，聲音帶著恰到好的虛弱：“殿下，我忽然覺得有些頭暈氣悶，許是這香熏得有些過了，實在抱歉，想先去客房稍作休息片刻，失禮了。”

這話讓蕭雁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但開口的時候說話仍是溫吞：“祈福儀式需得親眼見證方顯誠心，也才能得神靈庇佑。你此刻離席，恐怕不妥。不過頭暈可不是小事，不如本宮即刻宣太醫前來為你診治？”

“不必勞煩太醫了，”溫明棠勉強扯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微微屈膝，“實不相瞞，殿下，我對這類焚香誦經、通神靈的儀式，自便有些心怯不適。留在此，只怕非但不能沾染福氣，反而因心神不寧沖撞了神靈，那便是明棠的罪過了。懇請殿下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