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相對而言無關要，既要這麼認為，便由去。

見陸乩野頷首，殷樂漪在心中多日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既是被看管，那就暫無命之憂。

殷樂漪已沒了父皇，怕極再聽到母后親人死的消息，一下子欣喜地眼生熱意，沖陸乩野激道：“多謝陸將軍。”

陸乩野不置可否，帶著殷樂漪走出院子，進到馬車里。

駕車的是傅氏兩兄弟，他們對殷樂漪視若無睹，問道：“公子，可是要去街上為新府邸采買東西？”

“嗯，順路再去一趟鋪。”

殷樂漪寵若驚，“陸將軍，你要給我買嗎？”

陸乩野打量殷樂漪一眼，“不然我帶你出來作甚。”

讓鋪的人上門來送既引人注意，又暴了宅院的位置，倒不如讓自己去買，越普通平常一些，越不會招人矚目。

今日春好，風和日麗。

沿路的街道兩旁皆是各式各樣的攤子，攤販挑著東西沿街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派熱鬧繁華之景。

殷樂漪從風吹起的帷幔隙里窺見了這一幕，心中不覺開心，反倒想起鄯州城里百姓們為了一口清粥在冬日里排了好幾個時辰的場景。

王敗寇，得勝國的百姓便能安康樂，輸國的百姓卻只能挨凍。

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直到與陸乩野暫時分頭，殷樂漪仍對這些事有些耿耿于懷。

陸將軍幾日前才聲勢浩大的回城，加上他白發玉面的外貌又實在打眼，不便和殷樂漪同行，便留了傅謹隔著一段路跟著。

殷樂漪走到鋪時，路過一個攤子。

攤上雜的擺著一堆字畫，攤販坐在后面有氣無力的喊：“賤賣啦賤賣啦……”

殷樂漪掃了一眼那些字畫，畫上或有塵土或有破損，品相極差，要麼是沒有妥帖保管，要麼便是他人丟棄的廢品。

但殷樂漪卻在瞥到一幅畫時眼前一亮，走過去問道：“我可否仔細瞧瞧？”

攤販連忙站起來熱招攬：“自然能！”

殷樂漪展開畫軸，上面繪著一幅小兒學畫之景，將稚握筆學畫的神態畫得惟妙惟肖，但最令殷樂漪眼前一亮的是這稚筆下的畫中亦有一幅景象，畫的正是彼時正在畫他的男子。

作畫之人亦為了畫中稚畫筆下的景，點睛之筆，令人十分驚喜。

只是這畫似乎也有些年頭，畫紙邊緣有些泛黃，加上保管不當看上去有些舊。

殷樂漪惋惜之余，又想到傅謹提到陸乩野新府邸之事，陸乩野幫打聽親人的下落，也理應回贈些東西以示謝。

若他也是和自己一樣會賞畫之人，應該也不會因為這幅畫的舊而嫌棄。

殷樂漪回看向傅謹，傅謹看拿起這幅畫便不釋手，便知道想將其買下。

他走過去替殷樂漪付了二十文后，忍不住提點道：“公……小姐，這樣的畫便是給十文都算多的了。”

殷樂漪把畫輕地卷起來，“十文是多？”

從小養在深宮，雖然知曉民間需用錢財才能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金銀卻毫無概念。

傅謹被問的一噎，不知該如何解釋十文是多，撓頭道：“咱們還是先去看吧。”

“好。”

殷樂漪卷好畫軸，走進了鋪。

傅謹一介男子不便，只在門外等著。

鋪子挑選的子多是結伴而行，又或是家中丫鬟陪著小姐，像殷樂漪這樣獨一人的是數。

鋪中的掌柜倒很是熱，見殷樂漪一人，便主為介紹都城中如今

新穎的式樣。

“我觀娘子段婀娜，穿這條石榴紅，配上一件坦領上襦，再搭一條翠綠披帛。一定艷麗的不勝收！”

殷樂漪聽介紹，心道魏國盛行的子穿著果然和晉國不同。

晉國文人才子大儒眾多，盛行的穿著便也是清雅俗，飄飄如仙般最佳。反觀魏國，卻極重這濃墨重彩，連子穿著也都是大紅大綠這等艷麗之。

“可有清雅一些的？”

“這……”掌柜面難，思索片刻道：“倒是有，只是式樣舊了些。”

“無妨，你拿與我試試吧。”

掌柜去取了一套衫來，“我來幫娘子試，若尺寸不合適，我們鋪子可以改。”

“勞煩了。”

掌柜能生巧，不一會兒便為殷樂漪換上了新，帶著走到外邊的銅鏡前，鏡中印出個如春般人的娥，面容雖被帷帽遮擋，但段氣質卻出塵俗，不是尋常子能夠比擬的。

就連鋪中看衫的郎們也不由得被吸引，贊道：“娘子，你這段出落得可是真是亭亭玉立……”

“竟將這淡雅的穿的如此好看，今日也是讓我開了眼。”

陸聆貞本在鋪子二樓挑選華貴的衫，卻突然聽見一樓傳來吵嚷之聲。

被攪了興致，風風火火的走到樓下，見一群子圍著一個連容都被遮擋的子夸贊，更是不屑。

“掌柜的，你是給試了什麼罕見的衫，讓一屋子的人都圍著轉。”陸聆貞趾高氣揚，“我竟還沒來得及眼，卻人搶了先，可是你這間鋪子沒將我放在眼中？”

越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掌柜哪里敢怠慢，連挑選衫的地方都留給單獨一層。

“陸小姐哪里話，這位娘子試的是好幾年前的式樣了，這樣的我怎敢拿給您挑……”

陸聆貞自然是知曉的，但出顯貴，從小便是眾星捧月般長大，到了哪里都容不得旁人比更出風頭。

“即如此，那便也給我找一套那位娘子上所穿的來，我也想看看這淡雅的到底有何魅力。”陸聆貞輕蔑地瞥一眼殷樂漪，“竟能將連面容都于示人的子，也能襯出幾分。”

殷樂漪聽出這子口中的奚落之意，不過是在說容貌難以見人，全靠上的衫襯。

從小便被人贊譽貌，即便殷樂漪未自恃貌凌駕于他人之上，但并不妨礙知曉自己這張容有多傾國絕。

所以被人明嘲暗諷的說長得難看，其實并未生氣，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更何況和眼前這子素不相識，大概是覺得自己搶了的風頭，所以才要如此奚落。

掌柜聽了陸聆貞的話，為難道：“陸小姐，這因早已不盛行，鋪中僅此一套……”

陸聆貞走下臺階，抬抬手指，“那便讓把上的衫下來。”

這舉實在有些侮辱人了，但都城之中無人不知這陸大小姐驕縱蠻橫，但后是越國公府，沒人敢去得罪。

掌柜也只是個平民百姓，不得不轉而去向殷樂漪懇求：“這位小姐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人，還請娘子將衫換下來罷……”

殷樂漪當真是無妄之災，心中雖有幾分憋屈，但明白自己如今不能冒尖，一套衫便能息事寧人，便了罷。

極為順從，也不曾對陸聆貞多說一個字，教陸聆貞覺得殷樂漪未將自己放在眼中。

“等等。”陸聆貞住殷樂漪，“先把你的帷帽摘了。”

衫可，但帷帽卻不能摘。

殷樂漪搖頭，“我容丑陋，摘了怕嚇到在場的諸位。”

帷帽里傳出的嗓音清麗似玉珠落盤，悅耳聽，儼然是一位妙齡的聲音。

便是聽聲識人，也不會讓人覺得擁有這樣妙嗓音的是個貌丑無鹽之人。

但陸聆貞卻覺得自己猜中了殷樂漪容丑陋，就想掀了的帷帽，讓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

“人我見過不，但貌丑的卻很是稀罕。去把的帷帽給我摘了！”

“是，小姐。”

殷樂漪從未見過如此蠻橫的子，見躲不起便只能逃跑了。

但越國公府是武將出，給陸聆貞配的丫鬟都是功夫不錯的武婢。

這武婢生得膀大腰圓，向殷樂漪撲去的作更是又準又快。殷樂漪抱著柱子往后一躲，這才堪堪避過武婢的襲擊。

武婢卻因出手的力氣太大，竟將桌上擺放的布匹給撞倒在地上，嚇得鋪子里的子們尖著慌逃了出去。

掌柜苦不堪言：“姑、陸小姐！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小人的鋪子吧……”

武婢見狀有所顧慮，陸聆貞在后方高聲道：“怕什麼！便是將這間鋪子拆了，我也賠得起！”

武婢有了陸聆貞兜底，更加肆無忌憚，追上殷樂漪后手抓住帷帽下的紗簾后便往后狠狠一扯，帷帽被拽下，連同殷樂漪的云鬢也被扯的松散，頭皮跟著痛到讓眸中生淚。

殷樂漪垂首以袖掩面，不跟武婢爭執，提了擺便想跑出鋪，被對方看穿，一把拽住提的手腕，惡狠狠地將往后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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