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有個何錦年,何錦年了個摯友蕭予玦,正是今日的新郎倌。
旁人不知道的侯府宅事,劉進知道。
他不似徐志昂沖囂張,但如徐志昂一樣,很樂意看蕭峙的熱鬧。
晚棠笑著過去招呼那個老婦人:“母親頭疾犯了,承蒙母親信任,如今府中事宜都是我在打理……”
晚棠不傲慢,又是個雙子,貴為一品誥命,卻不在老一輩的婦人們面前拿喬,幾個原本想看老夫人笑話的人紛紛收了心思。
蕭峙看游刃有余,便和老侯爺一起,招呼男客往花廳去了。
想瞧的熱鬧沒瞧,劉進勾了下,不疾不徐地前往西花廳。
搖為了投誠,告訴他今日有熱鬧可看,看來不是老夫人的熱鬧。
不急,他等著。
西花廳里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不多時,外面傳來喧鬧的竹聲,接著,敲鑼打鼓聲翩然而至。
蕭予玦迎親回來了。
祁嫣手持卻扇,被蕭予玦攙扶著下了喜轎。
卻扇遮面,出一雙清靈靈的眼,眼尾緋紅氤氳,且且,但下轎后腰背卻得直直的。
祁琮百般叮囑,是勇毅伯府的兒,風風出嫁,伯府給足了面,出嫁后在夫君面前必須把腰桿直。若拿不住蕭予玦,收拾不好錦繡苑,那日后在武安侯府便不會蕭峙夫婦重視。
蕭予玦不知新娘子作何想,今日祁嫣盛裝打扮,他看兩眼便心生歡喜。
有了新妻,他在侯府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夫妻二人心思各異。
祁嫣聽說過,秦夫人當初嫁進侯府時,是了火盆和馬鞍的,所以今日也做足了準備,打算這兩樣東西。
但走到門前,除了最尋常的火盆,并未看到馬鞍。
祁嫣頓了頓。
蕭予玦今日心好,納悶問道:“怎得不走了?”
祁嫣小聲詢問:“為何沒有馬鞍?”
“烈不嫁二夫,好馬不配二鞍,夫人這是想與為夫一生一世?”蕭予玦樂得翹起角,當即要讓人拿馬鞍過來。
祁嫣忍住翻白眼的沖,聲道:“夫君不可,馬鞍當由婆母安排,我們進去吧,莫要誤了吉時。”
馬鞍意為讓新婦安安分分,也算得婆母的一個下馬威。
祁嫣原以為蕭峙夫婦今日會準備好幾道下馬威,沒想到一樣也沒有,心里反而有些忐忑。
新人巡禮去蕭峙夫婦前拜了天地,順順利利,沒有到半分刁難。
晚棠甚至當眾下一只鐲子,等祁嫣改口喚母親后,順手把那鐲子套上祁嫣的手腕:“這是婆母傳給我的玉鐲,今日我做主傳給你一只。”
給足了祁嫣臉面。
祁嫣寵若驚,恭恭敬敬道了謝。
直到被送進錦繡苑的新房,祁嫣都沒有到一刁難,懸了幾日的心,這才踏實落地。
錦繡苑的正屋翻新過,院子里的小池假山等也重新修葺了一遍,窗邊重新移栽了石榴桂花等寓意吉祥的樹木。
如同祁嫣這個新的主子,錦繡苑如今煥然一新。
只是再新,也遮不住院子里那些人的放縱無度。
進新房坐等新郎過來行剩下的儀式時,敞開的窗戶外已經走過好幾個搔首弄姿的子,雖然不認識,但看們扭著腰肢的模樣,應該都是被蕭予玦寵過的。
祁嫣心頭掠過嫌惡,幾作嘔。
“姑娘,奴婢剛打聽過了,姑爺如今有兩個妾室,都是前的通房丫鬟抬上來的,一位紫煙,一位采蓮。除此以外,還有幾位通房。”
陪嫁丫鬟小滿臉不大好看,所謂的“幾位”是往好聽了說的。
只是塞了點兒碎銀給守門的婆子,婆子便撇撇,什麼話都給了的。
這位姑爺縱,此前一直被足在錦繡苑,不知改過自新,日日都沉溺在酒之中,院子里但凡有點兒姿的丫鬟,都被他采擷過。
祁嫣心里早有準備,聽了這話除了眼底的一抹鄙夷,并未出異:“好在他還有一副好皮囊,你代下去,不可對姑爺不敬,我需要盡早懷上孩子。”
蕭予玦的名聲不好,祁嫣對他這個人也沒多信心,先生個孩子在武安侯府立足才是正經。
有孩子傍,以后倘若蕭予玦犯大錯,自可去父留子……
侯府宴廳里,蕭予玦作為新郎,無可避免地被眾人勸了一酒。
眾人多是口頭客套,但蕭予玦許久不曾被人如此熱,竟是來者不拒。
酒過幾巡后,蕭予玦便開始不知天高地厚起來。
晚棠為了今日盛宴,做好了準備,自然也料準了蕭予玦今日喝多了酒會口不擇言。早就叮囑過趙福,讓他親自看顧好蕭予玦,一有不對勁的靜,便威利地送他回錦繡苑。
只是今日人多,事多。
趙福剛被一位管事拽到角落問事,蕭予玦這個上沒把門的便拉著一位昔日見過兩三面的男子開始哭訴:“只因我科舉未上榜,便被父親打了板子……你不知我在侯府過的什麼日子,日日足,沒人把我當人啊……”
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被他拽著的人面尷尬,小心翼翼地往蕭峙那邊瞟。
許是瞟多了,蕭峙有所應。
在蕭予玦說出“梅園吃香喝辣,我錦繡苑每日用冰都要層層上報”時,兩道涼颼颼的視線掃過來。
蕭予玦原本渾燥熱,忽然間便覺腦袋被人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清醒了幾分。
看到被他拽著的那位年輕公子哭無淚,他陡然心悸,順著其視線往斜后方一看。
只見蕭峙從主位站起,沉著一張臉朝他走過來。
無言的恐懼扼住蕭予玦的嚨,他一息之間便仿佛被干了魂魄,眼睜睜看著蕭峙越走越近,害怕悄然放大,呈排山倒海之勢。
還不等蕭峙近前,蕭予玦竟兩眼一翻,癱著從椅子上下去,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蕭峙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喊來趙福,把闖禍的蕭予玦抬回錦繡苑:“順便請府醫去看看,他喝多了。”
他掐指一算,這個便宜兒子五行缺德,八字犯賤,一天不打便要上房揭瓦。
大喜的日子,他竟然親口傳這樣的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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