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梧聽著的聲音，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正要開口的時候被門外筱兒的聲音打斷。

“二王妃，溫小姐，長公主請你們即刻去花廳。”

此話一出，沈清梧和玉瑩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再說什麼，起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花廳這邊依舊未曾有人到天命簽。

越是如此，人便越是會張。

蕭雁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臉愈發淡。

“二王妃、溫小姐到——”

這話短暫的打破了場面的抑，所有人的目瞬間投向門口，只見沈清梧在玉瑩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的臉比之前在西廂時更加蒼白，眉宇間帶著明顯的倦怠和病容，腳步也變得虛浮。

蕭雁看見們，臉上的霾瞬間被熱的笑容取代：“清梧，溫姑娘，儀式正到了關鍵，正要請二位一同參與這天選之禮呢。”

說完，示意侍將簽筒捧到沈清梧面前。

沈清梧眉頭微蹙，聲音帶著病中的虛弱和疏離：“殿下，我實在不適，頭風難忍，恐難參與此等莊重儀式，以免失儀沖撞……”微微欠，一番話說下來讓人無可指摘。

蕭雁臉上的笑容不變，眼底卻已結冰：“本宮是看重您皇室宗婦的尊貴份，這為大周祈福的儀式，缺了您這位貴人，豈非憾事？況且，天選在即，二王妃若推拒，豈非辜負了天意與本宮的一番心意？”

沈清梧抬眸，清冷的眸子對上蕭雁凌厲的目，片刻后，眼簾微垂，聲音平靜無波：“殿下既執意相邀，妾遵命便是。”出冰涼的手，隨意從簽筒中出一支竹簽——

無紋。

蕭雁眼底掠過一失，但立刻轉向玉瑩：“溫小姐，該你了。”

玉瑩心面上努力維持著溫明棠的儀態，出手，指尖微地探簽筒。

就在剛剛握住一支竹簽，還未完全出的瞬間，蕭雁竟迫不及待地傾上前，一把抓住的手腕。

“天命簽在此！”

眾人目聚焦，然而玉瑩手中的竹簽通青翠，毫無紅紋。

“殿下，”玉瑩聲音輕卻清晰，舉起簽公示，“這支簽似乎并無特殊紋樣？”

花廳，死寂得可怕。

蕭雁的臉如同被寒霜覆蓋，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猛地一把奪過侍捧著的檀木簽筒，指尖因用力而深深陷堅的木料，關節泛起駭人的青白。

冰冷銳利的目如同淬毒的刀刃，狠狠掃過在場噤若寒蟬的眾人：“還有誰沒簽？”

廳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眷們無人敢應聲，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就在這時，玉瑩微微福，抬起那雙與溫明棠一般無二的眼眸直視蕭雁，語氣帶著恰到好的困，“只是不知，殿下您貴為儀式主持，可曾親自過一支？”

蕭雁的瞳孔驟然收，顯然沒料到溫明棠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地質問于。

輕笑一聲，指尖狀似無意地過腕間那串冰冷的紫檀佛珠：“本宮不日前才從皇陵守靈歸來，上還帶著先帝的孝期，一清冷之氣，簽祈福，有諸位姐妹代勞足矣。”

將“孝期”這兩個字說得極重，既是解釋，更是無形的警告。

玉瑩恰到好地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掩去了眸底的緒，不再言語，仿佛只是出于好奇一問。

蕭雁不再看，強著心頭的煩躁，轉向靜立如幽靈般的莫塵：“莫塵大師，如今天意未顯，這‘天命’之人遲遲不現，儀式該如何進行下去？”

莫塵那雙狹長如刀鋒、冰冷得不似活人的眼睛緩緩轉，在廳一張張驚恐或蒼白的臉上掃過。

那目所及之，眾人無不到一寒意從脊背升起。

最終，他的目如同釘子般牢牢釘在了沈清梧的臉上，他緩步上前，枯瘦如鷹爪的手指并未真正及，卻隔空虛虛點向沈清梧的眉心，聲音沙啞如同砂紙。

“此面相貴不可言，命格清奇，與鼎中蘊養百年的氣運……相合，渾然天。若由鼎為引，必能引天地間至純至正的靈氣，福澤延不絕。”

沈清梧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緩緩抬眸，迎上莫塵鷙的視線，聲音平靜無波：“大師此言差矣。妾病沉疴，纏綿未愈，一衰敗之氣，恐污了這圣清氣，更恐擾了大師引天地靈氣的法陣。還請殿下與大師三思。”

“二王妃！”蕭雁難得如此明顯的怒，厲聲喝道，“你這是在質疑大師的法眼？還是在違抗上天的旨意？”向前一步，目如炬，視著沈清梧，語帶誅心，“還是說，你覺得本宮今日這場為大周江山、為黎民百姓祈福的儀式配不上你這位二王妃的尊貴份？”

花廳靜得只剩下眾人抑的呼吸聲，所有的目都聚焦在沈清梧上。

沈清梧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株在寒風中立的玉竹，時間仿佛都跟著凝固了片刻。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忽而輕輕牽了一下角，那弧度極淡，“殿下言重了，既然殿下執意如此，妾領命遵命便是。”

幾乎在沈清梧話音落下的同時，玉瑩袖中的手悄然用力，一枚小巧的蠟丸在掌心無聲碎裂。

一極其清淡帶著特殊草木氣息的青煙，順著寬大袖袍的褶皺隙悄然逸散，瞬間便融了廳濃郁甜膩的熏香之中，無人察覺。

沉重的青銅鼎蓋在莫塵骨刀的指引下，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出了下方深不見底的黑。

一混合著陳年銹蝕與冷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沈清梧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那如同巨之口的銅鼎。

就在即將抬腳踏那無邊黑暗的瞬間，被一道聲打斷。

“王妃娘娘請留步！”

玉瑩的聲音突然響起，快步上前，在眾人驚愕的目中，從自己懷中取出一方素雅的帕，“你方才落了個手帕在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