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棠的指尖微微發，冰涼的珍珠項鏈在掌心滾，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毒蛇纏繞上的心臟，這也許并非巧合，一只無形的手正將拉向某個漩渦。

“小姐！”徐文的聲音突然從室深傳來，打破了死寂，“您快過來看看這個。”

溫明棠心下一凜，迅速將項鏈塞袖中，快步走向室，裾拂過積塵的地面，揚起些許的塵埃。

徐文正擎著一支的蠟燭，站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墻壁前，昏黃的暈映照出墻上一幅巨大得令人窒息的畫像。

畫中麻麻站滿了人，男老，形態各異，他們著不同時代的服飾，有布麻的平民，也有綾羅綢緞的顯貴，甚至還有著前朝甲胄的兵士。

然而，所有人卻保持著同一個令人骨悚然的姿勢——頭顱微微仰起，目空而執著地向上凝視，那視線仿佛穿了畫布，直勾勾地釘在站在畫前的觀畫者上。

沒多久，溫明棠便發現，無論是向左還是向右移一步，那些畫中人的眼珠都似乎隨之緩緩轉，始終牢牢鎖定著。

一寒意順著溫明棠的脊椎爬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后背著冰冷的墻壁，試圖汲取一虛假的安全。

強迫自己下翻涌的心悸，重新將目投向那幅詭異的群像。

漸漸地，溫明棠意識到了一件詭異的事，畫中那些看似雜無章、高低錯落的影，其站立的位置和的傾斜角度，乃至袍的褶皺走向，竟約約、巧妙地組了一個文字廓。

不知道這個猜測是否正確，于是便開始從不同的角度來觀察和試圖證實。

“誅。”

溫明棠的瓣微啟，近乎無聲地吐出了這個字。

徐文反應也極快，但依舊倒吸一口冷氣，握著燭臺的手猛地一，燭火劇烈晃，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小姐是說這些人組了一個‘誅’字？”

溫明棠沒有立刻回答，視線定格在畫像的右下角，那里有一塊約莫掌大小的地方，明顯比周圍深暗，油發亮，顯然是被人經年累月所致。

約不祥的預攫住了，但沒有猶豫，出微涼的手指，用力按了下去。

“咔嗒——”

一聲清脆的機括聲在寂靜中驟然響起。

對面墻壁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應聲而落，緩緩向兩側開，出了藏其后的景象。

那是一幅比“誅”字畫像更加骨悚然的壁畫。

搖曳的燭艱難地驅散著黑暗，壁畫上的場景如同噩夢般逐漸清晰：

畫面中央，一位著華麗北境風格宮裝的子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眉眼間卻凝聚著濃得化不開的凄楚與哀傷，在的懷中抱著一個包裹在襁褓里的嬰兒，數十名服飾各異、神復雜的男子環繞在四周，他們拱手肅立，目無一例外的都帶著審視和貪婪，牢牢聚焦在子懷中的嬰兒上。

等視線越過這些環繞的男人，壁畫的邊緣陡然一變。

溫明棠的瞳孔驟然收。

那里是堆積如山的尸，們姿態扭曲，肢殘破，鮮如同粘稠的溪流，從尸山底部汩汩滲出，蜿蜒流淌，一直蔓延到整個壁畫的最邊緣，仿佛要將整個畫面都染刺目的猩紅。

生與死、華貴與腥、保護與殺戮……強烈的矛盾和沖擊在這幅壁畫上現得一干二凈。

徐文的手瞬間按在了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低沉而繃：“溫小姐，此實在是太過于詭異……”

溫明棠其實已經有些聽不清楚徐文在說什麼了，的呼吸幾乎停滯，一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了的四肢百骸。

畫中那懷抱嬰兒的華服子的這張臉和弘今雨幾乎是一模一樣，甚至在猜測如果自己的份真的是弘今雨的兒，那麼這壁畫上的嬰兒會不會就是自己？

“這不是大周的風格。”徐文并不清楚溫明棠此刻心中的驚濤駭浪，他強著震驚，低聲道，“看這紋樣和配飾，絕對是北境貴胄無疑。但屬下跟隨殿下多年，也從未聽說過北境有這樣一位份顯赫、又遭遇如此慘烈的子。”

溫明棠顧不得徐文說的這些話了。

關于弘今雨的份已經愈發捉不了，結合之前晉王含糊不清的那些話，懷疑也許從頭到尾，他們對自己說的那些事就不是所謂的真相。

如果連父親都騙了，那麼……

就在這時，徐文手中的燭火毫無征兆地劇烈搖晃起來，線明滅不定。

溫明棠猛地從震驚中驚醒，下意識地移視線，赫然發現壁畫中所有人無論是中央的子、環繞的男子，還是外圍那些死去的子，他們的目都與先前那幅“誅”字畫像中數百雙眼睛的視線，在室正中央的某一點上匯了。

溫明棠鬼使神差地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向那個所有視線匯聚的焦點，一塊毫不起眼的方形地磚。

就在的影完全覆蓋住那塊地磚的剎那，室墻壁上鑲嵌的所有燭臺和燈盞，在同一瞬間全部熄滅！濃稠如墨的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

“小姐！”

徐文的驚呼聲與長劍出鞘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黑暗中，他毫不猶豫地一步搶前，將溫明棠護在后。

接著，一陣沉悶而巨大的機關運轉聲從地底深傳來，整個室的地面都在微微震。

片刻的死寂后，一縷幽藍的芒從溫明棠剛才站立的那塊下沉的地磚隙中升起。

借著這詭異的藍，兩人看到那塊三尺見方的地磚已經完全沉陷下去，出了下方一個巧絕倫的黑祭壇。

祭壇通由一種非金非石的漆黑材質打造，表面刻滿了扭曲蠕的符文，與現在蕭雁拿出來的神青銅鼎上的紋飾如出一轍。

而在祭壇的正中央，一個明的水晶匣子靜靜擺放著，匣子里盛滿了某種散發著微弱腥甜氣味的暗綠粘稠。

浸泡在中的，赫然是一顆仍在微微搏的心臟，每一次的跳，都牽著那粘稠的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