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琳臉忽青忽白,不僅因為施婳來得不湊巧,更因為剛才得罪了翁頌宜,現在提心吊膽的很。
其實翁頌宜的反應,很意外。
最近多番觀察,從來沒覺察翁頌宜多喜歡施婳,倒是覺得喜歡之前落選的關靜蕾。關靜蕾是老藝家關老的親孫,算起來應該和翁頌宜是一個圈子的。
本以為自己的提議翁頌宜就算不馬上點頭,也會考慮考慮,誰承想被劈頭蓋臉懟了一頓。
這會兒施婳又被請進來了,意思很明確,趙悅琳也不想再沖撞翁頌宜,在圈裏資歷老輩分高,得罪對自己沒好,損人不利己的事才不幹。
于是趙悅琳改了口:“那好啊,你沒事就行,剛才是我考慮不周,翁導您就當我沒提過吧。”
起走,全然不顧關靜蕾明顯還著不甘的眼神。
經過施婳邊上時,略一停留,帶著笑假意關切:“小施,工作雖然要,但養傷也耽誤不得,聽說你這傷口不淺,可得小心些,別留疤了,以後影響出鏡。”
施婳扯了扯角,皮笑不笑:“好的,趙老師費心了。”
趙悅琳剛遁不久,關靜蕾也不不願走了。
辦公室只剩下翁頌宜和施婳兩人。
翁頌宜在施婳對面落座,講話也直接:“你這一周先好好休息,盡快讓傷口長好,你學東西快,彩排也不急,直接參加最後一彩排就行了。”
施婳沒料到翁導對會這樣照顧,而且字裏行間對的工作能力還很信任。
語塞了一瞬,緩緩開口:“翁導,中秋晚會是您一年中最重要的工作,您選了我,我必定會盡力的,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多有些意外。
尤其是剛才電梯的時候,心裏是著急的。
因為這段時間的接,翁導給的覺一直都很嚴厲,甚至比較冷漠,只能說對還算滿意,喜是看不出的。
施婳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被師長當面誇贊多了,格外嚴厲的老師待都會和些,但這一點在翁導上不曾現。
甚至覺得,翁導好似不是很喜歡。
翁頌宜語意平淡,關懷也著質樸:“嗯,你自己調劑就好,趙悅琳這個人雖然話多一些,但剛才有句話說得不錯,雖是皮外傷,你也得多注意,畢竟你這個職業今後出鏡的機會還多,上盡量不要帶疤。”
施婳點了點頭,起告辭時,心裏還有些寵若驚。
在今天之前,從來沒覺得翁導對自己這樣肯定。
拄著肘拐,都快到門口了,回到辦公桌前的翁頌宜卻忽而喚住了:“對了,聽說你父親是施懷璋?”
施婳怔了下,許久沒有從外人口中聽到爸爸的名字了。
“是的。”
“你父親是很優秀的人。”翁頌宜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似是對當年的車禍非常憾。
施婳暗暗驚異,低聲道謝:“謝謝您。”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
翁頌宜平時也很關注圈傳聞,對施婳這樣的新人更是不興趣。
是隨著這段時間的接,才逐漸生出一點點好奇,後來在網上看了施婳主持的專題采訪。
因為早年間同施懷璋有過合作,不知不覺從施婳的眉眼和言語中看到了故人的痕跡。
傳基因還是很強大的,當年炙手可熱的凰名,年紀輕輕過世,是圈裏衆人扼腕嘆息的憾事。
對施婳本人也頗為欣賞,只是工作久了,有些職業病,一旦進工作模式就很嚴肅,不茍言笑令人覺得冷漠。
施婳本人雖然看起來很溫吞,和戲曲頻道的關靜蕾給人差不多的覺,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外表要麽活潑,要麽就是這種清冷安靜的。
但是施婳上出一種堅韌的覺,這些年接的年輕人裏很有這種品質,要麽功利過強,要麽外強中幹,要麽就是被家庭溺太甚保護太好。
喜歡施婳,所以在趙悅琳和關靜蕾進門時,拒絕的說辭都打好了腹稿。
臨下班前,施婳簡單收拾了下自己的桌面,準備帶一些相關的文件回家辦公。
任部長也給批了一周帶薪病假,讓好歹等傷口長好了再來。
自家仙保住了中秋晚會的工作,小阮比仙本人還開心。
輕輕了施婳的胳膊,眨著晶亮的桃花眼:“學姐,什麽時候介紹男朋友給我認識?”
施婳知道賀硯庭快到了,這會兒本就有些心猿意馬。
被小阮這樣一問,眼前倏然閃過今早的畫面。
睡醒後,被賀硯庭抱著去洗漱,坐在流理臺上,雙腳懸空無法著地,說好的洗漱而已,結果還是被親了一。
那個吻很綿長,估計足有四五分鐘。
薄荷味的牙膏染著漱口水的青草香氣,那是一個非常有清晨氣息的吻。
施婳想起來就口幹舌燥,一想到等會兒就要見面了,耳垂都有些升溫,真不曉得今晚又要被親幾回。
畢竟那個男人從昨晚開始就跟破了戒似的,似乎很喜歡親。
親得一直脹脹的,雖然不至于發腫,但也比平時更紅潤,難怪今天小阮一個勁兒誇氣好。
“改天,改天一定。”
答應得如此敷衍,小阮當然不太放心,歪著腦袋:“是不是真的呀學姐,你該不會糊弄我吧,有沒有照片先給我瞅瞅,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家仙。”
施婳陷語塞,不敢想象小阮在得知口中的男友是……賀硯庭,瞳孔會有多地震。
還是能拖就先拖一下吧。
“他不喜歡拍照,我手機裏沒照片。”
小阮眨眼:“不會吧,朋友圈呢,朋友圈也沒有嗎?”
“沒有,他不用朋友圈。”
“好叭,那先告訴我帥不帥,帥的話我就先嗑起來。”
“就、就那樣吧,普通人而已。”
越是問,施婳越是心慌,自己分明都還沒有消化好賀硯庭了男朋友這件事。
來接的依舊是午後那臺商務車,沉郁的黑低調匿在夜裏。
施婳上車落了座,練地收起肘拐。
後座另一側那張五深邃的面龐眉目依舊冷峻,但向時,卻添了幾分外人不曾見過的意。
“給我吧。”他腕骨微擡,順勢替將肘拐收好放置。
小後側忽而被溫熱幹燥的掌心托住,男人作溫和地將傷的右放好,複又調節椅背和腳踏,替調整了一個最為舒適的坐姿。
“歇一會兒,到家幫你換藥。”
他聲線低沉溫雅,施婳只覺得整個人都浸潤在過分直白的愫裏。
眼神有些慌,顯然還不太習慣“男朋友”的服侍,也還未習慣彼此的份轉變。
可即便心慌,還是忍不住瞧他。
并不清楚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在忙些什麽,但看得出他上西服考究,暗紋綢面妥帖得一不茍,頸下溫莎結工整,像是從重要場合不久。
“你是不是還有公務要忙,別因為我耽誤要事……”
不過下意識說了句,怕因為自己傷耽擱他生意場的事。
清糯的嗓音落男人耳際,他微不可察地輕哂了聲,睨向的眸深邃而鄭重:“于我,沒有比你更要的事。”
施婳心跳了一拍,驀的愣神,怔住良久。
等好不容易緩過來,心尖上沁出般,溫的嗓音卻著微嗔:“賀硯庭,從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
“嗯?”
聲音太小,沒什麽底氣,又著心虛,賀硯庭沒有聽清。
施婳自然不打算再重複一遍,只習慣地垂下頸,出一截膩白的後頸。
不吭聲,賀硯庭也不小姑娘又在胡思想什麽。
他目落在側臉,夜濃稠,容易引人。
但他克制著起伏的愫,只略擡腕骨,修長冷白的手指勾了勾耳邊垂落的碎發,將其勾至耳後。
可這樣一來,又出了小巧膩的耳垂。
在月下,愈發勾得人心。
這臺商務車沒有裝隔斷屏,他若是做點什麽,只怕會死。
所以只能忍。
他背脊微松,慵懶地倚向靠背,目隨意落在窗外。
施婳以為他在思考工作的事,也不叨擾,默默拿起自己的手機,繼續今天工作間隙沒搜完的容。
其實從昨晚到今早,都明顯覺知到賀硯庭對于份轉變適應得很快。
自己則明顯慢半拍。
所以也想快一點,不想總給人溫吞磨蹭的覺。
今天空就在某書上面搜——如何談。
同賀珩在一起時,對什麽都很佛系。
生日禮無所謂,節日慶祝無所謂,儀式也無所謂,久而久之才發現,原來不要的所有儀式,都有別的孩子和賀珩一起經歷過。
這使得好像沒談過一樣,一切都很空白。
所以賀珩在訂婚宴上裝模作樣說的那番話也不能算撒謊,因為他們好像確實更像兄妹。
經歷過挫敗,施婳不想再佛系了。
因為對來說,這次的是不能失敗的。
如果失敗了,分不了手,只能離婚。
翻閱了很多容,從前覺得很俗很形式化的東西,現在卻覺得有些憧憬。
生活本該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各種沒有意義的事。
因為是發生在兩個人之間,就已經賦予了意義本。
其實藏在心底的某些小小貪念,早在上班魚時就已經浮現了。
此刻賀硯庭就坐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那貪心像是了,愈發會作怪了。
賀硯庭并沒有思考任何事,只不過是放空冥想來克制人類的生理弱點。
他餘瞥見了施婳的言又止,起眼皮,睨著:“怎麽了?”
措不及防對上他深邃溫的瞳仁。
覺得好像有一片深海在試圖溺斃。
忐忑漸漸淡去,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沒有任何鋪墊,突然就毫無征兆地囁喏:“我們現在是關系對麽,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我的微信置頂。”
如果不是兩人婚,關系暫不能公開,其實還希賀硯庭能在朋友圈背景換上的照片。
很多男人在親關系裏都會這樣做,為的自然是給伴安全。
曾經覺得大可不必,現在思路卻有所改變。
既然是人,公開也很好,沒有什麽怕人指摘的。
賀硯庭瞇了瞇眸,好整以暇打量著,靜默了幾秒,忽而勾輕哂:“你怎麽知道我沒弄?”
施婳怔了怔,他的語氣未免太游刃有餘了,讓人不準他是認真還是在逗。
“那……給我看看?”
話都還沒說完,男人純黑外觀的手機已然從西服襯口袋,被取出來靜靜擱在了手邊。
他作行雲流水,未免太快。
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大腦有些木木地拿起他沉甸甸的手機,明明記憶中是從沒接過的,卻莫名覺得手有些悉。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隨口嘟噥著:“碼是多呀。”
然而還未等反應過來,手機鎖屏界面已經啪的一下自解鎖了。
眨了眨眼,烏沉剔的瞳仁滿是懵,旋即卻直愣愣地瞧見他手機的主界面背景……赫然是的一張照片。
施婳瞳孔地震。
照片的線看著有些暗,好似沒怎麽開燈,但細看兩眼,不難看出是在雁棲府的主臥,就是平時睡的那一側。
雖然拍得有些糊,但莫名有氛圍,還好看的。
“這……怎麽會有我的照片,你什麽時候拍的?”
扭過頭凝著他,白的臉蛋上滿是迷。
賀硯庭神寂然,慵懶閑適地倚著靠背,角的弧度卻愈勾愈深。
“你喝醉那晚,讓我拍的。”
小姑娘眸流轉,啞然失語。
良久,混沌的記憶碎片盡數湧大腦。
那晚,喝了高度數楊梅酒,好像是,有點,撒酒瘋的意思……
拿著男人的手機自拍,拍了很多張卻不滿意,後來還讓他拍。所以,這主屏幕背景,應該是自己換上去的,甚至剛剛不需要碼就直接解鎖的人臉識別,也是自己弄的。
越來越多有關那晚的記憶頻頻閃現,施婳的臉皮兒殷紅滴,窘得愈發支吾:“你,你怎麽還不改掉……”
是喝多了,他又沒喝多。
其實背景屏幕也就罷了,頂多是惹他笑話。
但人臉識別的意義就不容小覷了。
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裏面或多或也有商業,他的微信列表也會有各界重要人士,更別提各種銀行賬戶了,現在銀行轉賬也都可以使用人臉。
這樣一來,隨時都能解鎖他的手機,還能直接轉賬,這也太不安全了。
甚至都忘了自己一開始是要看微信置頂的,慌慌張張將手機還回去,嗓音又細又糯:“你快改了吧。”
賀硯庭起手機,始終是那副八風不的矜貴模樣,他修長的手指開屏幕,切進了微信界面,遞至面前,角還噙著些許笑意:“有什麽好改的。”
施婳赫然在他微信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頭像。
置頂。
且備注——
老婆。
這兩個字像是會晃眼似的,晃得心髒撲通撲通,心律如鼓。
得本不敢接腔,只含混囁喏:“不、不安全啊,你手機裏有商業機,還有你的資産賬戶,快點把我的人臉識別取消,不然我說不清楚……”
心如,初怦心意又甜又懼,像一只驚的麋鹿,想逃竄,卻又制于空間有限的車裏。
男人頎長高的形忽而傾俯,朝著這一側下。
在車座上半倚半躺著,他雙臂不由分說地籠在子兩側,漆如深潭的黑眸徐徐凝下,浸著循循蠱——
“我連人都是你的,不是麽?”
施婳心如麻,不敢與他這雙會迷人的眼睛對,只能盯著他的。
那兩片淡的薄迷人,心髒愈發震,只怕他會吻下來。
但令張怯的事并未發生,車沉寂數秒,左手的無名指驀的到一微涼的。
錯愕垂眸,只見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正著一枚戒指,不不慢地套在了的無名指上。
月皎潔,但的視線被影覆蓋,昏茫影綽,看不真切他的臉。
但婚戒上細閃亮又不失優雅的鑽,暈分外灼眼。
賀硯庭修長的指骨輕托著的左手,冷白的在月下著一層青,而。
而瞳仁輕,恍惚發現,他的左手無名指上也戴上了婚戒。
與這只,是一對的。
以前在書上讀到過,醫學上認為,左手無名指有一條管直通心髒,是距離心髒最近的一條。*
從未有哪一刻,如此刻這般,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與賀硯庭綁定在一起。
無論是從法律上,亦或是心契約的締結。
男人不輕不重地著微涼的手,淡的薄毫無征兆吻向指背。
四目彙,他漆黑深邃的瞳仁似有穿力,著,一直進心髒深。
近的氣息混著淡淡的雪茄香氣,後調沁著黑巧克力的焦香。
他溫熱的面頰不經意間拭過的,溫天然比高了許多,施婳面部栗,下意識攥了他的手,閉空間裏,清楚的聽見自己沉重怦然的心跳聲。
他不疾不徐傳導而來的聲意味深長:“太太預備什麽時候公開我?”
三合一大大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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