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淵話鋒陡然一轉，看向蕭雁時眼中的寒意更甚，“倒是姑姑，孤方才聽聞你的書房方才不慎走水？火勢雖滅，想必損失不小？孤的東宮衛訓練有素，清理殘局最是在行，可需要孤派人過去幫忙收拾一下？”

蕭雁沒想到蕭止淵好端端的會提到這件事，臉上的又褪去了不，咬著牙，幾乎從齒里出拒絕：“不勞太子費心，一點小火，本宮自會理妥當！”

“既如此，”蕭止淵微微頷首，做出了送客的姿態，“若姑姑沒有其他要事，孤就要進去看看二皇兄了，他中劇毒，生死一線，片刻耽誤不得。

蕭雁口劇烈起伏，死死盯著蕭止淵那張俊絕倫卻冰冷如霜的臉，說的話半晌才從牙里出：“好，太子如今，當真是越發有儲君風范了！”

說完，猛地一甩廣袖，帶著人走出幾步后，突然停下腳步，背對著蕭止淵，頭也不回地冷聲道，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寒：“本宮念在姑侄一場，最后勸太子一句，有些不該蹚的水還是及早為好，莫要引火燒，追悔莫及。”

蕭止淵站在原地，形紋未。

他著蕭雁倉惶的背影，薄微啟：“多謝姑姑關心。不過——”他聲音陡然轉冷，如冰河乍裂，“只不過，該不該蹚，蹚多深，孤心中自有分寸，不勞姑姑費心指點，姑姑如今還是顧好自己比較妥當。”

蕭雁的沒有再回頭，只是猛地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踉蹌著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剛一轉過去，便一把抓住福安的胳膊：“快！備最快的馬車！抄最近的路！立刻進宮！一定要趕在太子之前見到皇兄！”

……

偏殿，蕭景明虛弱地靠在床頭，呼吸微弱。

見蕭止淵帶著一夜寒氣和凜冽殺意回來，他費力地牽角，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笑意：“你……咳咳……還是這般雷厲風行……”

蕭止淵幾步走到床前，高大的影投下一片影，將蕭景明完全籠罩。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蕭景明：“關于蕭雁，你都知道什麼？”這一次，他沒有再虛假意的喚一聲姑姑。

蕭景明搖了搖頭，聲音細若游：“不過是明面上的一枚棋子，也許很快就會為棄子了……”

“執棋人是誰？”蕭止淵近一步。

蕭景明沒有直接回答，渾濁渙散的目艱難地轉：“你可曾深想過為何父皇要讓耶律齊京朝賀？”他每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息片刻，已經是強弩之末。

“北境大王子耶律齊張揚跋扈……他的妹妹耶律羽鷙深沉……”蕭景明的眼神開始渙散，瞳孔有些失焦，“一個在明吸引所有注意，一個在暗攪風云，行詭之事……”

說到這里，他猛地一陣劇烈的嗆咳，痛苦地蜷起來，暗紅的鮮染紅了雪白的中前襟。

一旁守著的李大夫臉大變，慌忙上前施針急救，蕭景明卻推開了他的手后盯住蕭止淵：“來不及了……你小心宮里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

蕭止淵眼神一厲，立刻俯近，才勉強捕捉到那兩個字——

“熏香”。

話音剛落，蕭景明的手沉重地垂落下去，砸在錦被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

他的眼睛半睜著，瞳孔已開始擴散。

“不好，”李大夫一把扣住蕭景明的手腕探脈，“脈象驟，毒發作太快，已攻心脈！必須立刻金針封，護住心脈！”

蕭止淵猛地直起，周散發的寒意讓整個殿的溫度驟降。

……

宮道上，車碾過青石板，發出急促的轆轆聲，在空曠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長公主府的馬車如同離弦之箭，在月下疾馳而過。

車廂，線昏暗，蕭雁死死攥著袖中一塊刻著紋的羊脂玉佩，那是及笄時父皇所賜。

所有的事已經全部了，現在必須要想辦法糾正，無論如何，也不允許有任何人來破壞的計劃。

“再快些！沒吃飯嗎？”猛地掀開車簾，對著車夫厲聲嘶吼，“快馬加鞭！抄近道！誤了本宮的時辰，本宮誅你九族！”

車夫嚇得魂飛魄散，狠命打馬匹。

拉車的駿馬吃痛，長嘶一聲，四蹄翻飛。

然而，就在馬車轉過一個狹窄宮道的急彎時，車夫猛地勒韁繩，伴隨著駿馬凄厲的長嘶，馬車驟然剎停。

車廂劇烈顛簸，蕭雁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前狠狠撲去，“咚”的一聲悶響，額頭重重撞在堅的車壁上，瞬間紅腫起來，金釵歪斜。

頭暈目眩，驚怒加：“混賬東西！怎麼回事？想摔死本宮嗎？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車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殿、殿下……前面……前面……”

蕭雁心頭猛地一沉，一不祥的預瞬間攫住了的心臟。顧不得額頭的疼痛，猛地一把掀開厚重的車簾。

清冷的月如水銀瀉地，將眼前的景象照得一片慘白。

宮道中央，一隊黑甲騎兵如同從地獄深淵爬出的鬼魅，沉默地排列著，堵死了所有去路。

他們人馬俱靜，連戰馬都仿佛凝固的石雕，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

為首一人，姿拔如松，端坐于一匹通漆黑的駿馬之上，緩緩抬手，摘下了那頂遮住面容的覆面頭盔。

頭盔下，出的正是本該在長公主府的蕭止淵。

男人深邃的眼眸在月下如同兩口寒潭，平靜無波地注視著馬車，“姑姑行匆匆，這是急著要去哪兒？”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孤正好要去宮里，向父皇問安，夜深沉，路途不靖，不如一道？”

蕭雁被半路殺出來的蕭止淵驚得好一會都沒說話。

著這些來者不善的侍衛，輕輕地咬住了后槽牙，好半天才開口，“太子，本宮算起來到底是你的長輩，你如今這樣的作為，可有把本宮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