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方石的聲音沙啞，“書房起火，并非意外，是有人利用祭壇上尚未完全熄滅的符紙余燼和特殊引燃做了手腳，引發了自燃。我們的人在清理廢墟時，在祭壇灰燼最底層，發現了這個——”

他雙手奉上一。

燭下，那是一顆渾圓飽滿的珍珠，足有蓮子大小，在火映照下流轉著瑩潤和、近乎完的澤。

珍珠的一端，有一個極其細微的小孔，顯然是從某件鑲嵌珍珠的首飾上落下來的。

蕭雁手接過那顆珍珠。冰涼的順著指尖傳來。

將珍珠湊近燭火，仔細端詳著那完的澤和那個微小的孔，眼神越來越冷，如同淬了毒的寒冰。

“這珍珠極佳，澤溫潤，毫無瑕疵，非貢或頂級海珠不可得……”

指尖挲著那細微的孔，聲音冷得像冰，尋常宮妃、命婦，也未必能有此等貨。

“去查今日出本宮府邸、尤其是靠近過花廳的人，有誰佩戴過鑲嵌珍珠的首飾。”

方石低著頭，遲疑了一瞬，還是低聲道：“殿下，晉王府的主今日似乎佩戴過一對珍珠耳墜……”

蕭雁眼神驟然銳利如刀：“一直在花廳，眾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在祭壇手腳？又如何讓珍珠落灰燼最底層？”若非如此，第一個懷疑的便是溫明棠。

今日在花廳，主離開之時有沈清梧跟著，后來又同沈清梧一起回到花廳隨后便再也沒有消失在的視線中。

“繼續查！”蕭雁將那顆珍珠攥在掌心，冰冷的珠硌得生疼，“任何蛛馬跡都不能放過，本宮要知道，到底是誰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放這把火！”

“是！”方石沉聲領命，形一晃，再次如同融影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蕭雁緩緩走到窗前，猛地推開窗欞，夜風帶著深秋的寒意灌，吹得燭火一陣猛烈搖曳。

……

與此同時，蕭止淵所在的暖閣，燭同樣明亮，卻更顯清冷，他坐在案前，手中正拿著一塊潔白的絨布，慢條斯理地拭著一柄寒凜冽的長劍。

劍如水，映照著他冷峻的眉眼。

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的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后丈許之地，單膝點地，聲音低不可聞：“殿下。”

蕭止淵拭劍鋒的作沒有毫停頓，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如何？”

影子低聲道：“長公主的親信方石剛剛進暖閣。他們找到了一顆珍珠。”

蕭止淵拭劍的修長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燭跳躍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映出一點寒星。

“珍珠？”他重復了一遍，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緒。

“殿下，珍珠質地極佳，應是貴所佩。”墨影低聲道。

蕭止淵眸微，手中長劍在燭下泛著冷芒。

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放下絨布，取過案上一張素箋，提筆蘸墨，寥寥數語后折好，遞給墨影。

“送去晉王府。”

“是。”墨影接過信箋，形一晃便消失在夜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

晉王府，溫明棠的閨閣。

溫熱的水汽彌漫，氤氳著淡淡的草藥香。

溫明棠浸在寬大的浴桶中，溫熱的水包裹著疲憊的軀，但無法浸潤繃的神經。

閉著眼，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倦怠，今日在長公主府書房暗室的那一遭已經讓疲力盡。

絳珠站在桶邊，用的棉巾小心翼翼地梳理著的長發，作輕，生怕驚擾了。

門外這個時候傳來翠安的聲音：“小姐，東宮急信！”

溫明棠倏然睜開眼，清澈的眸子里瞬間褪去了所有疲憊，只剩下冷冽的清醒，抬手的時候，帶起一串水珠，“把信給我。”

翠安躬將一封帶著夜寒氣的信箋遞。

溫明棠接過，指尖微涼。

湊近浴桶旁高幾上搖曳的燭，展開信箋，素白的紙上，只有寥寥一語：“珠已顯，速理。”

的指尖幾不可察地一，信箋從指間落，落浴桶溫熱的水中，墨跡遇水后便迅速暈染開來，黑的縷在水中蔓延。

“絳珠，”溫明棠猛地從水中站起，水珠沿著落，“我今日佩戴的首飾，你仔細想想，可有缺失？”

絳珠聽著的語氣就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隨即努力回想：“小姐今日戴的是那支羊脂白玉簪，還有劉氏夫人去年在您生辰時送的那對東珠耳墜……”

的聲音突然卡住，“那耳墜似乎只剩一只了，另一只……”

溫明棠眸驟然沉凝。

想起來這套首飾的來源了。

劉氏當初為了討好父親送了一整套南明海珠的首飾。

但是現在劉氏已經一人不剩，此事除非查晉王府的禮單，否則本無法證實。

可所有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去，”溫明棠抓過一旁干燥的寢披上，“將我那套妝奩，連同劉氏所贈的所有首飾，一件不落全部取來。”

片刻之后，閨閣閃著微弱的燭，梳妝臺上鋪滿了珠寶氣，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尤其是劉氏所贈之，南明海珠向來都是心打磨出來的不凡之。

溫明棠的目落在那僅剩一只的珍珠耳墜上，沒有毫猶豫，拿起火折子點燃，跳躍的火焰映照著的臉龐。

接著，又將那日劉氏連同送來的一套首飾全部都丟火中，臉上的表逐漸的淡了下去。

“小姐！”絳珠免不了的有些錯愕，“這可是上好的……”

“記住，劉氏送來的從來都不是這一類的珠寶。”主打斷了絳珠的話。

火焰貪婪地吞噬著名貴的珠寶，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珍珠在高溫中發出清脆而微弱的裂聲，寶石的澤在烈焰中扭曲黯淡，很快便化為焦黑的灰燼和殘骸。

跳的火苗在主清澈的瞳孔中瘋狂舞，映照出的是比火焰更冰冷的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