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中山王和長平王又來給靜安太妃請安。
兩位藩王到底是外男,靜安太妃知道他們每天都來,就免了后宮妃嬪的請安,讓們避著些,沒事不要到前面來。
但晚余是和靜安太妃同住的,雙方不可避免會遇上。
兩人進來的時候,晚余正陪著靜安太妃說話,看到他們進門,晚余就起告退,說自己要去靜安太妃的小佛堂給菩薩上香祈福,求菩薩保佑皇上平安歸來。
靜安太妃笑著允了,吩咐紫蘇小心伺候。
晚余在紫蘇的攙扶下往外走,走到中山王和長平王跟前,對兩人福了福,有意無意地看了長平王一眼。
長平王對微微頷首。
中山王面上不聲,手指卻不自覺攥。
晚余到了佛堂,給菩薩上了香,跪在團上雙手合十閉目祈禱。
一炷香快要燃盡時,后響起腳步聲。
晚余回過頭,就看到長平王一襲淺杏蟒袍立于后,玉冠束發,面容溫潤,笑意清淺,怎麼看都是閑散公子的氣度。
“王爺來了,本宮好等。”晚余站起,與他相對而立。
“娘娘久等了,本王是先離開再折返回來的。”長平王的目掃過佛堂的每一角落,最后落在上,“娘娘如此虔誠,可見對皇上深意重,并非傳言中的那樣。”
“傳言中是怎樣?”晚余抿了抿,“王爺這樣的人,也喜歡聽小道消息嗎?”
長平王笑了笑:“也不算小道消息吧,是本王這些天在宮里聽來的,說娘娘生下孩子就會出宮,既如此,又何必在意皇上回不回得來?”
“那還是不一樣的。”晚余說,“皇上若回不來,本宮和孩子就會有危險,倘若王爺接管朝堂還好,換作中山王,他斷不會讓本宮生下這腹子。”
長平王定定看,不聲道:“本王與娘娘素未謀面,怎麼娘娘如此篤定本王會對你網開一面?”
晚余迎著他的目,神坦然:“是皇上告訴本宮的。”
“哦?”長平王眉峰輕揚,“皇上都和娘娘說了什麼?”
晚余說:“皇上到了開封之后,曾派八百里加急給本宮送回一枝茱萸,并附帶一封函,說他發現了一些異常,預到自己可能會有危險,假如他遭遇不測,幾位藩王之中,唯有長平王可以托付。”
長平王心頭一跳,再也無法保持淡定:“皇上真這麼說的,娘娘怕不是信口開河,想挑撥本王和中山王的關系。”
晚余苦笑:“兩位王爺是什麼樣的人,豈是我一介婦人三言兩語能挑唆的?
況且皇上寫信給我的時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難道皇上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兩位王爺要進京嗎?
如果皇上提前就知道了,局勢又怎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的話真真假假,虛實難辨,長平王皺著眉,陷長久的沉默。
晚余趁機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到他面前:“王爺自己看吧,若實在不信,可以找您信任的員去鑒定皇上的筆跡。”
長平王眸微,卻未急著去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娘娘不會在信中藏毒吧?”
晚余很是無語:“王爺都敢帶兵圍困京城了,卻連一封信都不敢看嗎?”
“本王不是不敢,是謹慎。”長平王對的激將法無于衷,“這里沒旁人,娘娘不妨親自打開給本王看。”
“好吧!”晚余點點頭,自己手把信紙從信封里出來,展開在他面前。
長平王負手在后,湊過去看那信上的容。
“中山王擁兵自重,鷹視狼顧,恐有不臣之心,朕與沈將軍此番若有不測,可召長平王京勤王。
若天佑我朝,貞妃誕育皇子,即奉為新君,長平王以皇叔之尊攝政輔國,若為公主,由長平王會同三公九卿共議新君人選。
此詔關乎國本,非萬不得已不得公開,祖宗基業,盡托于卿,慎之,慎之。”
長平王的目在字句間緩緩掠過,最終停在末尾的那方朱紅的印章上。
印章是九疊篆刻的四個字——盛和筆。
盛和,是祁讓的年號。
長平王盯著那四個字看了半晌,抬眸向晚余:“娘娘可知,假傳圣旨,偽造圣上函,乃是誅九族的大罪?”
晚余指尖微,面上波瀾不驚:“本宮一介弱,先前被足承乾宮,如今被足壽康宮,本宮沒有本事也沒有機會造假,王爺若不信,可以拿去找人鑒定,只一點,千萬別讓中山王知曉。”
長平王靜靜看著,神仍舊溫和,目卻出幾分銳利:“據說徐掌印與娘娘關系匪淺,娘娘怎麼不把信給他?”
晚余繃著神經,字斟句酌道:“本宮不是不信他,但他最近和中山王走得太近,本宮不得不謹慎。”
長平王笑起來:“本王與中山王走得更近,娘娘就不怕本王直接把這信拿給中山王看嗎?”
晚余說:“王爺若當真如此,本宮無話可說,只能認命。”
“認命?”長平王挑眉,意味深長,“娘娘看起來可不像是輕易認命的人。”
“王爺更不是。”晚余說,“王爺若志不在此,咱們二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相見,更不會有今日的佛堂會。”
長平王笑起來,還要說什麼,紫蘇在外面輕聲道:“娘娘,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