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到安盡歡先是笑著打了個招呼,隨後開口,“你早上沒吃飯,我……”
話說到一半,忽然猛地止住,眼神落在屋的桌子上,定定的看著。
安盡歡順著他的目看過去,心頭劇烈一跳。
隻見那張不大的桌子上,除了兩個沒裝水的小杯子,還有一個木製封皮的日記本。
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在看過他寫的東西之後沒有將它收起來,如今正大咧咧的擺在那裏,隨著窗外飄來的風一吹,上麵綁著的帶子左右擺。
場麵一度尷尬至極。
這是第一次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還被人發現,頓時額頭上的絨都站了起來。
此刻,恨不得能找個地鑽進去,隻要不讓在這種況下站著就行。
一瞬間,又想到自己看到的不是普通日記,這可是事關他那樣機的過去。
他不會對自己殺人滅口吧?
想到這裏,又將視線重新落回到蘇的臉上。
隻見他在看到筆記本之後,眼神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後又恢複平常的波瀾不驚的樣子,沒出現擔心的神。
安盡歡稍稍放下心,極為不好意思的說了句,“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翻來看的,我是在門外撿到的它,一時好奇,就……”
“沒事。”
蘇語氣淡淡,眼從臉上輕輕掃了一眼,隨後繞過走到桌子前,將筆記本收好,轉出門。
“吃飯。”
“……”
安盡歡沒想到,自己這樣窺探了他的私,他竟然隻是這樣平靜的對待。
正常況下誰被別人看自己的東西,不說大發雷霆,起碼也應該別扭一下,何況他的這本記載著那麽重要的東西。
坐在桌上,剛剛蘇拿在手裏的粥被放在麵前,桌上幾個小菜製作的無比致,安盡歡怎麽也無法從這樣的人上找到人見人怕的殺手影子。
深吸一口氣,覺得反正他都已經知道了,自己就沒那麽多可以顧忌的了。
想了想開口說道,“你之前……是個殺手?”
蘇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波瀾,隻淡淡點了點頭。
“可是……我知道了這麽重要的事,你就不怕我給你說出去嗎?”
蘇抬頭看了一眼,依然沒有波瀾,“你會說?”
“不會。”對於這一點,安盡歡倒是肯定。
不管怎麽說,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過去怎麽樣跟自己無關,衝著他救過自己這一點,這件事自己也必須替他瞞。
蘇淡淡說,“那我怕什麽?”
“……”這麽說倒是也對。
“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有那樣悲痛的過去,以前我總是不提起,你別介意。”
“沒事。”
安盡歡咬了咬筷子,抬頭問他,“我長得很像你妻子?”
“嗯。”
“怪不得之前你每次看我,我都覺得像是在通過我看別人,現在明白了。”
“……”
“有些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掛懷了,對你過去的經曆我也到難過,但逝者已矣。”
一句話說完,安盡歡不有些後悔。
兩年人家都好好的過來了,現在自己提起這個倒是更顯得刻意。
所幸蘇並沒介意,隻是低著頭繼續吃著碗裏的東西。
不過,在安盡歡看不見的桌下,一雙潔白修長的男人的手緩緩攥起,手指的力量幾乎將手心穿。
妻子,就是他心裏的痛。
是他無論怎麽掩飾,無論怎麽想好好生活,都無法忘懷無法抹去的痛。
安盡歡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隻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忍,這麽大的事要是發生在自己上早就崩潰了。
低頭繼續吃著,蘇忽然開口,“你知道我的份就不害怕?”
聽他這樣問,安盡歡發現之前在剛發現他份時的那一點害怕正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同。
他的職業也不是他想選擇的,能在上一個人之後冒著危險放棄這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搖搖頭,“不害怕。”
蘇輕笑,“我以為你會轉就跑。”
安盡歡發現他最近和自己的話越來越多,不像他剛救下自己那幾天,恨不得一個字都不往出說。
“剛看見的時候是有點怕,但看到你這張臉就不怕了。”
想說的是,自己憑借著想象,總是會加一些自己的臆想在裏麵,但當看到真人的時候場景更加化,容易被現有印象所取代。
隻是蘇顯然想歪了,他淡淡掃了安盡歡一眼,沒有說話。
半晌,他再次開口,說出的話卻讓安盡歡心頭一驚。
他說,“你離開的時候我會一起。”
“為什麽?”
他的份不是不能見人嗎?
“我要複仇。”
“什麽?!”筷子從手裏掉落,安盡歡著急的從地上撿起來,重新將目定在他的臉上,“你要複仇?”
什麽意思?
是要去殺人嗎?
還是怎麽樣?
試探著問,“你說的是什麽意思?複仇是指什麽?”
蘇抬頭看一眼,眸中閃過一從未見過的狠辣,隨即又被自己斂去,換上了他慣常平淡的深。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簡單的八個字,安盡歡卻一時怔在當場,眉頭皺。
他竟然真的要去殺人?
不行,這個社會怎麽可以隨便殺人呢?
每個人的生命都來之不易,不能輕易被剝奪。
想到這裏,嚴肅的對他說,“我知道你上背負著什麽,可你這就要去報複對方,之後他們又來報複你,什麽時候能結束這種循環呢?”
說的真切,擔心也不是假的。
人命不像是其他的生命,它是要高於一切的,這樣你害我我害你要到什麽時候?
蘇不為所,對說的話恍若未聞,“我想了很久了,這個計劃不會消失。”
“可……”
“不用勸了,我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他的這個想法,從幾年前就沒變過,自己在這裏藏了這麽久,讓那個人得意了那麽久,是該收回來了。
吃過飯後,他沒再和安盡歡說話,轉回到自己的臥室便沒有再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