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運河刺殺駕失敗后，馬太就如同人間蒸發，連廠衛都難以找到他的蹤跡。

沒想到他竟然和來長青混在一起。

不過云逍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過來。

來長青不過是個商人，并且還是來自廣東的外地商人。

背后如果沒有一個龐大的勢力支撐，又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在上海縣混得風生水起，甚至蓋過了深固的松江府本地富紳。

并且向大明傾銷棉布，也絕不是一個商人能做到的事。

如果背后有天主教，那就解釋的通了。

卞玉京繼續道：“就在昨日，民在送茶的時候，親耳聽到來長青與馬太商……”

說到這里，的眸子中流出驚恐之，“他們竟是在策劃，刺殺陛下和國師大人！”

卞玉京說完這些，臉變得煞白。

陳圓圓也是花容失，軀不住地抖。

云逍倒是一點也沒到意外，刺駕的事，馬太之前又不是沒有做過。

只是他有些好奇，來長青又有什麼手段，沖破重重護衛，刺殺自己和大侄子。

卞玉京接著又道：“只可惜他們聲音得極低，我只聽得只言片語，未能弄清楚他們何時何地，又以何種手段刺駕。”

“跳梁小丑罷了，不值一提。”

云逍不在意地擺擺手，就像是在驅趕礙事的蚊蠅。

卞玉京和陳圓圓心中暗自敬佩，不愧是國師，泰山崩于前而不變，什麼時候都是這麼蛋定！

云逍站起來，雙手負后，俯視著卞玉京。

“據我所知，來長青心狠手辣。要是知道你向我告，必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為何要冒著生死之險，將這一切告訴我？”

卞玉京以幽怨的眼神看了云逍一眼，“還不是因為國師你！”

云逍一怔，“因為我？”

卞玉京道：“國師是咱青樓的祖師爺，青樓子雖然低賤，卻始終記著國師立下的規矩。”

盲目崇拜要不得……云逍越發好奇：“我什麼時候給青樓定過什麼規矩？”

“落紅不是無，化作春泥更護花。”卞玉京幽幽了一句詩，接著說道：“國師給咱娼門定下的規矩，就是可以賣，卻絕不賣國賣祖宗！”

云逍點點頭。

另一個歷史時空的秦淮八艷，能名留青史，沒有一個是尋常子。

“奴家雖是風塵之人，飄零無依，任人采擷，但奴家卻曉得是非黑白。”

“奴家在逍遙樓這些日子，曾親眼目睹那些被來長青喂飽的員丑態畢的樣子。”

“國師大人曾說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奴家一介賤籍子，也知道國是參天大樹，我等皆是樹上枝葉。”

“若有朝一日，大樹被來長青這等蛀蟲從上蛀空了，我等這些枝葉，又焉能不枯萎凋零？”

“故今日所為不為私仇，不為恩怨，只為護住這棵生我養我的大樹，為這大明江山，盡一份匹夫之責！”

卞玉京的一番話，擲地有聲，說的氣回腸，。

云逍心中一陣慨。

事實又一次證明了，仗義多是屠狗輩。

云逍問道：“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

卞玉京臉上那凜然之氣忽然散去，抬起眼，桃花眼中波流轉，竟是恢復了幾分風塵子的狡黠與嫵。

看著云逍，聲道：“奴家不求金銀，不求權勢，只求……能為國師侍寢一晚，可否？”

不等云逍開口，卞玉京接著又道：“國師若是不嫌，奴家與圓圓妹妹一起侍奉。”

陳圓圓猝不及防，瞬時滿臉緋紅。

建議不錯，不考慮……云逍似笑非笑地看著卞玉京。

“奴家唐突了了。”

卞玉京收斂笑容，對著云逍深深一拜，鄭重其事地說道：“奴家只求國師能賜詩一首，若能得國師墨寶，得一句‘落紅非無’的認可，民便是立刻死，亦無憾矣！”

不求金銀，不求權勢，只為一詩。

這份風骨，這份氣節，讓云逍對愈發高看幾分。

云逍想了想，一時想不到合適的詩句，只能往后推：“好，本座答應你，待此間事了，本座為你賦詩一首。你立刻離開逍遙樓，后面的事，我自會來安排。”

卞玉京堅定地搖了搖頭：“不，奴家不能走。”

“為何？”云逍眉頭微蹙。

卞玉京的思路無比清晰，“來長青生多疑，若奴家就此消失，他必定會立刻察覺不對，有可能改變計劃，到那時國師所有的布置都將功虧一簣。”

抬起頭，迎著云逍的目，眼神中沒有毫畏懼，只有一種以赴死的決絕。

“所以奴家必須回到逍遙樓，也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繼續為國師大人傳遞消息，以應萬變。”

“這太兇險！”云逍皺眉輕斥，“你這是在以飼虎！”

卞玉京決然道：“自民決定做這件事開始，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能為國除賊，死得其所。”

“國師大人，莫忘了你贈奴家的詩。”

說罷，卞玉京毅然轉，拉起陳圓圓朝走出船艙。

云逍負手立于船頭，任憑冰冷的江風吹拂著袍。

他向那片燈火輝煌，眸子中充滿了殺意。

云逍一回去，立即來王承恩，直接吩咐道：“把陛下接下來的詳細行程，以及上海縣輿圖取來！”

不是去會陳圓圓了嗎，怎麼回來就要這個……王承恩不敢怠慢，匆忙讓人去取。

云逍翻閱了崇禎接下來的行程，接著將地圖在桌子上展開。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移，最后落在一個位置上，輕輕叩了叩：“應該就在這里了！”

王承恩好奇地問道：“云真人，什麼在這里？”

云逍淡然說道：“來長青與天主教想要刺殺陛下和我，這地方就是最佳地點，也是最佳時機。”

“什麼，刺駕？”王承恩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問道：“哪里？小的這就帶人，去抓了來長青及其黨羽！”

見云逍沒有發話，王承恩道：“如何置，請國師示下。”

云逍手指在地圖上快速輕彈，“容我想想，似乎可以等風浪再大一點，風浪越大，魚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