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要領兵出京的消息傳回武安侯府時，老夫人剛把親手做的小送到梅園。

老夫人失聲尖了一聲：“近來不曾聽聞有戰事，他領兵去打誰？”

傳話的丫鬟一問三不知，犯難地搖搖頭：“是侯爺差人回來，請夫人盡快幫他收拾一下包裹，別的什麼都沒多說。”

老夫人子了，當即老淚縱橫：“不行，我要進宮求陛下！侯府就立淵一獨苗了，萬不能再讓他出事。”

打從前面兩個兒子沒能活著回來，便對兒子上戰場這種事后怕不已。

晚棠也吃了不小的驚，但是想到蕭峙此前跟商議的事，猜測多半和那件事有關，到底是比老夫人淡定。

讓人扶穩老夫人，上前勸：“母親莫急，先等夫君回府，問清楚況后再說。夫君快要當爹了，絕不舍得讓自己陷險境。”

老夫人聽了這話，扭頭看向晚棠鼓起來的肚子：“是了是了，等他回來，他怎麼可能舍得離京呢？孩子都快出世了。”

老夫人渾渾噩噩地往前院去時，晚棠親自幫蕭峙收拾包裹。

等晚棠也到前院等了小半個時辰，暮已至，蕭峙才回府。

老夫人一看到他，眼眶便紅了：“你又要領兵打仗去？”

“母親……”蕭峙嘆氣，接過晚棠遞過來的帕子，親自幫老夫人揩眼淚，只是的淚水越揩越多。

老夫人雖固執好面子，但實打實地寵自己孩子。

蕭峙還記得時練武辛苦，母親在祖母跟前敢怒不敢言，便琢磨著做了的襯墊保護他雙膝、雙肘。所以后來因為喪子之痛大變，蕭峙也都依了。

“你答應我，別去了。大靖人才濟濟，又不是缺你一個便不行了。”

九年前，蕭峙犟著要去邊疆打仗，老夫人像以前一樣著心腸打罵他、呵斥他，結果蕭峙還是去了。這次，收斂了所有的囂張，哭聲哀求。

晚棠聽得心里泛酸，也不希蕭峙去打仗，但強忍著沒有一起央求。

只是眼眶到底紅了。

戰場無，蕭峙那一的傷做了得假，侯府如今的榮盛都是他用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

但蕭峙卻鐵定是要離京的，他難得耐下子，輕聲細語地沖老母親解釋：“未必刀槍，母親不必憂心。兒子離京這段時日，還母親照顧好我家夫人。”

“你自己照顧！”老夫人看他油鹽不進，一邊掉眼淚一邊厲了聲。

蕭峙笑笑：“那兒子帶著一起去。”

老夫人氣得抖了抖，說不出話了。

晚棠扶著老夫人，聲勸說：“母親且先隨我們回去，聽聽到底怎麼回事兒。站在這里又哭又罵，人誤會。”

老夫人看一點不著急，又是一陣心塞。

回梅園的時候，老夫人特地拉著蕭峙落后一截，惻惻地提醒他：“婉婉還年輕，我以前便想告訴你的，看到宋六郎那樣清俊的蕭郎君，眼睛都直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可不會為你守寡。”

言外之意，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非要出去打仗，以后再回來時，你的小妻子可能都跟人跑了。

不跑也綠你一頭的青青草原！

蕭峙垂眸看到老母親意有所指的眼神，頓時哭笑不得。

宋六郎沒威脅，要防的是謝彥塵，那小子瘋得很，不得他早死呢。

“母親說誰要守寡？”晚棠聽到只言片語，忍不住停下步子回頭看。

晚棠眼下聽不得這種不吉利的話，不會說話可以閉，沒人把當啞。

老夫人岔開話題，糊弄過去。

待進了宅，蕭峙夫婦和老夫人分道揚鑣：“母親回去吧，兒子還有話跟妻兒絮叨。”

老夫人有些心塞，角往下耷拉，一個勁朝晚棠使眼。

勸不住蕭峙，希晚棠吹吹枕邊風。

回到梅園，蕭峙看到兩個大包裹，眉心跳了下。

晚棠指著其中一個包裹道：“這里面裝了兩件甲，夫君離京后不要嫌麻煩，務必日日穿一件，那里是日常換洗……”

一直念叨到口干舌燥，晚棠才弱弱地問了句：“夫君真要去打仗？”

蕭峙正等著這句話，解釋了緣由。

他跟小皇帝商議了半晌，為了方便他出城后去找蔣超，他明面上是不會從城外帶兵出發的。日后打道去承州附近，統領那里的輕騎兵，再出其不意拿下淮王。

“輕騎兵有多人？”

“三五千。”

“淮王藏匿在深山之中，山林之中并非輕騎兵擅長的地貌。”

蕭峙聽敏銳地捕捉到關鍵問題，這會兒有些惱太聰明：“為夫自有萬全之策，陛下給了兵符，我還有其他兵士可調遣。放心，為夫能平安凱旋。”

晚棠握著他的手，良久沒說話。

有那麼一瞬，想勸他別離開，看不得蕭峙再一點傷。

但已經商議好的事，不想讓蕭峙為難，沉默良久才傳膳。

這頓晚膳用得比平日沉默，晚棠除了一個勁給蕭峙夾菜，遲遲不曾開口說話。

蕭峙著笑，一直別有深意地盯著看。

待看到自己碗里的飯菜第三次堆小丘時，他低聲問道：“舍不得為夫走？”

晚棠眼睛一，把臉扭到另一邊：“嗯，舍不得。”

“我會盡快回來。”蕭峙樂得齜牙咧，他家夫人可真是慘了他，這麼離不得他……

晚棠一夜未眠，早上天還沒亮時，蕭峙便起了。

晚棠亦步亦趨地跟著，一直送到侯府門口。

“夫人先回。”蕭峙擔心晚棠會哭，堅持目送進去再走。

晚棠聽話，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轉。

一轉，兩只眼便紅得跟兔子一般。

走出數步，后傳來嘚嘚的馬蹄聲，晚棠到底沒忍住，又折返到門口去看。

只見蕭峙騎在高頭大馬上，留給一個瀟灑又闊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于拐角之。

驚春看晚棠要哭不哭，心疼極了：“夫人，回吧。”

“我要喝烏湯、櫻桃酪、蓮藕糖糕……”晚棠隨口瞎報，驚春很好說話地一一應下。

晚棠很快破涕為笑：“你怎得不像平日里那樣勸我吃一點兒了？”

“那不是因為徐大夫說不能滋補太過嗎？今日多吃一點兒沒關系，夫人明日再管著點兒便行了。”染秋接過話茬，絮絮叨叨。

主仆幾個回梅園時，一個鬼鬼祟祟的影進了錦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