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出去那麼久，我還以為你喝多去吐了——”盛侑要笑不笑地走出玄關，將門輕輕往自己后一掩，正好隔絕里面人八卦的視線。

他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江霽寧，練地走上去，發了一煙。

他剛那一聲嫂子，是給江霽寧面子。

“過生日沒喊我，所以我自己上門來了。”江霽寧看見人，還是收斂了些，但他也懶得在人面前裝，所以格外殘忍無。

男人拉著許慕慕過來，對盛侑道，“你回國也不跟老子講，申祈也不說，真有意思，一個兩個都背著我是吧？”

“沒和你講，是怕你太想我，忍不住親自來接我，為了給你省事兒，我就沒說。”盛侑笑得玩世不恭，說話也輕佻，“這位是？”

“這是暖暖的妹妹，許慕慕。”江霽寧當著盛侑的面道，“之前也在國外，最近剛回國的。”

就是為了這個人要跟白清黎離婚啊。

“慕慕妹妹晚上好。”盛侑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招呼，無形卻銳利，“妹妹也是來給嫂子過生日的？”

這話一下子分出主客來了，說得許慕慕都臉一白。

圈子里知道江霽寧結婚的人，認得還是白清黎這個嫂子。

“我……”許慕慕以退為進道，“是呀，我和樂樂這次來，特意還準備了禮，沒想到……”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禮，盛侑猜到發生了什麼，瞇起眼睛輕笑一聲。

真有脾氣啊白清黎。那禮看著也不便宜呢。

白清黎站著沒，清冷倔強，“我沒請你們，你們可以不用來。”

“白清黎你！”

江霽寧沒想到白清黎現在會這樣，跟他反著來，毫看不出過去那個對著他百依百順的人的影子！

過生日居然敢將他拒之門外！

“你以為我和慕慕稀罕來嗎？”

江霽寧摟著邊的人冷笑一聲，轉就走。

豈料許慕慕突然就走上前去，當著盛侑和江霽寧的面，上去一把摟著了白清黎的胳膊，楚楚可憐地抬頭道，“白小姐，你對我有誤會我理解，可是你千萬不要誤會霽寧哥哥，霽寧哥哥心里是有你的，他也不想因為我和樂樂的存在導致家庭分崩離析，你千萬別——”

話音未落，白清黎直接反手甩開了，發癲嗎？

沒想到的是許慕慕反應極大，整個人就這麼被推著摔在了地上！

人撲倒在地的姿態都是相當脆弱麗的，抬起頭來那一刻梨花帶雨，第一反應看向的不是江霽寧，反而是白清黎。

說，“我……是我冒犯了，對不起白小姐——”

“白清黎！”

江霽寧了怒，走上前來，心疼極了，將許慕慕從地上扶起，扭頭對白清黎怒目而視，“你瘋了還是喝多了，敢手打人了？給許慕慕道歉！”

白清黎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我沒推，是自己摔地上的。”

回過神來，人倔強地說，“不來我，我絕對不會一下——”

話沒說完，江霽寧的掌已經落下，他從未有過的失控，這一掌舉起來的時候其實男人心里已經有些慌了，可是憤怒令他來不及思考，一直到耳切切實實落在白清黎臉上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

沖了。

啪的一聲，白清黎被打得雙耳嗡嗡作響，人的臉都偏過去了。

盛侑猛地變了表，上前將白清黎一把拉回來，“嫂子！寧哥你真過分了，再怎麼樣也不能手打人啊！”

幾年婚姻，迎來的是私生子和一個掌。

江霽寧，你可真會殺人誅心啊。

白清黎抬頭，眼里明晃晃的已經有了眼淚，但強忍著沒哭，還要笑著問江霽寧，“為了別人打我的覺怎麼樣？江霽寧，打爽了嗎，另一邊臉你要不要再打啊？”

“白清黎！”江霽寧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白清黎會這樣，明明在笑，眼眶卻通紅，“你別再挑釁我——”

江樂樂見狀要走上前，卻在看見江霽寧暴怒的表后又退后，小男孩眼里滿滿當當的只有白清黎。

攥了攥小手，他大著膽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不要打了我好害怕，好害怕！嗚嗚嗚嗚！爸爸手打人了，爸爸你不要嚇我！我不會不乖的，我做個好孩子，你別嚇我了嗚嗚嗚！”

江樂樂一哭，把江霽寧的理智猛地拉回來些許，孩子哪里見過這樣劍拔弩張的畫面？一定是嚇到孩子了。

他眼神有些復雜地掠過白清黎微紅的臉，開口說話聲音都是沙啞的，“白清黎，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你不要把樂樂和慕慕當做敵人，我也不會手打你……”

“我的家庭我的婚姻統統被你們三個人毀了，你我如何不把你們當敵人！”

為他做飯的時候，別的人懷著他的孩子。

等他回家的時候，他在國外陪自己的私生子旅游。

被蒙在鼓里，而他闔家歡樂幸福滿……

憑什麼……憑什麼獨獨對這麼殘忍。總是不敢細想，細想這麼多年里，有多像個小丑。

白清黎的聲音里帶著些許歇斯底里，更多的是歇斯底里之后死一樣的冷靜，直勾勾看著江霽寧，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怎麼可能不會是敵人呢，江霽寧，你玩弄我的真心至此，我怎麼可能毫無怨言呢，我恨不得你們一家三口明天被車撞死！”

“白清黎！”

江霽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詛咒也別帶上孩子——”

“我就要帶！我就不大度，憑什麼你能輕而易舉地出軌我卻不行，江霽寧，這麼多年婚姻在你這里什麼也算不上嗎！”白清黎的緒徹底發，這麼多天，繃的神經似乎終于斷了，一切都走向了崩潰的懸崖，借著酒意怒吼，“你給我滾！我們沒有好聚好散，我要鬧得人盡皆知，告訴所有人江家江霽寧在外養小三和私生子，你給我滾出去！結婚那天我爸爸牽著我的手放你手里的時候，告訴你要好好對我……”

“就當喂了狗了！”

白清黎嘶吼著，將地上的禮撿起來朝著江霽寧的方向狠狠砸過去，包裝結實的禮磕在他腦門，砸出來一道傷口，細細的順著男人的臉往下，刺痛向他襲來。

這個變故嚇得許慕慕尖一聲立刻去拭跡，還要著：“白小姐你是喝多了瘋了嗎！你有什麼沖我來啊！太嚇人了白小姐！”

江霽寧卻渾僵彈不得。

白清黎要是瘋了，也是被他那一掌瘋了。

江霽寧無法形容現在的心，看著眼前痛哭著將禮砸回來的人，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也跟著痛。

要死要活的，跟從他心口生生剜下來一塊似的。

盛侑若不是攔著白清黎，這會兒白清黎估計都能再沖上去，想到畢竟孩子在場，影響不好，盛侑生生攔住了，對著江霽寧使了個眼，“趕帶著許慕慕走吧寧哥，再鬧下去大晚上要喊長輩出來了。”

江霽寧恍惚了一下，盛侑是拽著滿臉都是淚的白清黎往別墅的門走，白清黎走得踉踉蹌蹌，像是沒了半條命。

人回眸了他一眼，漆黑的瞳仁麻木又冰冷，如同槍口對準了他。

看我現在這樣你一定很快樂吧。你不是最恨我了麼，不就是想看我痛苦嗎。

江霽寧，你怎麼不笑啊。

嘭的一聲，門關了。江霽寧被關在了門外。

許慕慕上去摟著他，瞧著他臉上的傷口，心疼壞了，“打我就夠了，憑什麼還打你啊。霽寧哥哥，你先跟我回去理傷口吧……”

江霽寧眼神晦暗不明，垂在側的手指緩緩收攏。

******

白清黎被盛侑帶回屋子里的時候，玄關男人遞來一張紙。

里面人在唱歌，他高大的軀擋住了大家的視野，在他投下來的影里，白清黎用紙巾了眼淚，對盛侑說，“讓你看笑話了……我也許是真喝多了。”

“真喝多還是借著酒勁發泄緒，其實都沒關系。”盛侑的聲音很低沉，“這事兒，寧哥不對。”

寧哥不對。

白清黎笑著笑著又想哭，“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他多久？知不知道我很努力想讓自己不失控，我無數遍告訴自己我是個有尊嚴的人，我不能歇斯底里不能賣慘——”

江樂樂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就已經崩潰過一次了，的神世界早就被江霽寧摧毀了。

“我現在只想離婚，我想離婚……”白清黎搖著頭喃喃著，“我再也不想看見江霽寧了，我……”

“好了嫂子。”盛侑變魔法似的掏出一張巾，放在白清黎被打過的側臉，輕輕按了按，似乎是在幫著消腫，“周一要我陪你去辦離婚手續嗎？”

白清黎一愣，派對昏暗燈下，盛侑的瞳孔似乎也在閃爍著什麼幽暗的澤。

“……不用，我自己去，我知道你們是好兄弟，我怕他對你有意見。”白清黎到了盛侑隔著巾輕輕按的臉，“我和江霽寧不同，他把無辜的孩子帶進來被我遷怒，但我不會拖人下水。”

拖人下水？

盛侑玩味一笑。

他這人就蹚渾水。

“知道了。”盛侑說，“我們進去？里面恩娜估計也等急了。”

“嗯。”白清黎調整好緒，讓大家看不出來剛撕心裂肺崩潰過，吸了吸鼻子說，“走吧，我要喝酒，喝貴的。”

******

白清黎做了一場夢，夢里是江霽寧掐著的脖子問為什麼要離婚，而不停地掙扎，只想逃。

江霽寧說，白清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是離婚，你也沒辦法嫁給別人，你只能是我的。

你只能是我的。

白清黎尖一聲，從床上猛地睜眼，關了一半的窗簾泄進來另一半，灑在的被子上。

了冷汗，邊上過來一只手。

白清黎又是低一聲，扭頭去看側，只見盛侑睜著一只眼睛，嗓子都是剛睡醒的嘶啞，“嫂子……你做噩夢了啊？”

白清黎嚇得不輕，只知道昨天后半夜喝了很多酒，怎麼……怎麼一睜眼是盛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彌陀佛。

白清黎閉上眼睛，再睜開，還是盛侑那張又白又冷的臉。

不對。

再閉眼，再睜開。

盛侑被氣笑了，“嫂子，別閉眼了，真是我。”

白清黎認命了，說，“盛侑，我們昨天晚上怎麼了？”

“還好。你喝多了昨天晚上。”盛侑撐著坐起來，看見他上服那一刻，白清黎口氣，可是低頭一看，自己服被換了。

白清黎心里咯噔一下，“我……”

“恩娜替你換的，別張。”盛侑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一個人扶不你，就喊我一起幫忙把你抱來了房間，然后替你換了服。”

“那為什麼是你——”

“也困，但是怕你喝多了嘔吐把自己堵死出事，喊我一晚上別睡守著你。”盛侑說，“然后回去自己房間睡了，作為代替我了保安。幾個小時前我實在撐不住上床瞇了會，但你放心，我跟你分得很開。”

聽完這個，白清黎還有點心虛，心說自己是不是把盛侑想得太壞太了，人家這麼好心怕出事，還以為他……

盛侑道，“你下次喝點，喝多了真有人被自己嘔吐堵死的案例，還不。”

白清黎太發脹，酗酒的代價。點點頭，“多謝你照顧我。”

以后不這樣了。

盛侑說，“不過嫂子，你手機響了一晚上，你不看一下消息？”

白清黎下意識拿起手機來看消息，結果沒想到的是，房屋的門被人一下子敲開了。

白清黎錯愕，盛侑皺眉，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人。

申祈一不地站在那里，眼神在掃到白清黎和盛侑出現在一張床上的時候猛地一沉。

盛侑沒，申祈敲了敲門板，“起來吃早餐。”

“我馬上來——”白清黎大腦一片混，不知道怎麼跟申祈解釋……畢竟都是一個圈子里的好友，申祈跟江霽寧關系也不錯。

申祈轉走了，盛侑比白清黎先下的床。

人還在發呆，盛侑已經起來了，玩味地彈彈腦門。

見后躲回神，他說，“嫂子，我先出去，咱倆先后出，昨天夜里留宿的人多，別讓人看見了，解釋起來費勁。”

“……”

盛侑走出去了，結果剛出門，門一關，背后一個拳頭猛地砸過來，他一躲，拳砸在了他后的墻壁上。

申祈原來出去了沒呢，就在門口等著。

他向來深沉穩重，很這樣。對比盛侑倒是有些漫不經心，“怎麼了？”

“自己人也下手？”申祈擰眉，“你是想兄弟沒得做嗎？”

“那你替我保別告訴江霽寧不就行了。”盛侑瞇起眼，桀驁難馴，“我說我昨天和白清黎什麼都沒發生你信嗎？”

申祈冷笑，“白清黎的人品我信。你？我不信。”

“別這麼看兄弟啊。”盛侑邪邪笑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清，他向來是恃靚行兇的人，“在你眼里我這麼人渣嗎？”

“畜生。”申祈面無表地說，“你注意一下言辭，你不是人渣，那是夸你。你跟畜生沒區別。”

“噓。”盛侑低聲音，“謝謝夸獎，你最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申祈。”

申祈自然知道多一事不如一事，只是看著盛侑眼里的玩世不恭，他下意識說道，“你要玩，對象多了去了，別玩到兄弟前妻頭上來。何況那是我妹的好閨，你好自為之，別讓我看見下次。”

“你妹要還是兄弟江霽寧要啊。”盛侑高深莫測的一句話，申祈結上下了。

盛侑拍拍他肩膀，又立刻換上了慵懶的模樣，似乎天塌下來都無于衷，“走，吃早飯。”

早飯是申祈做的，因為昨天轟趴到很晚，就沒有喊保姆來。

申祈負責做飯，他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白清黎也從房間里走出來了，看見廚房里申祈和盛侑在一塊折騰。

盛侑好像是在幫忙擺盤，邊上申祈正在切水果。

“這你做的？”

白清黎從后面走上去，“需要幫忙嗎？”

“不用，你幫我去喊一下娜娜吧。”申祈低頭切東西，他倒是沉穩，做什麼事兒都給人一種特別靠譜的覺，邊上的盛侑多了幾分漫不經心和玩世不恭，他把早餐擺好盤端出去，“申恩娜還沒起床啊？”

“嗯，有起床氣。”

申祈說，“你別去，白清黎去吧，去娜娜，娜娜不會發火。你去了估計請你吃耳。之前我們家保姆都不敢主喊起床。”

盛侑說，“這麼狠？”

白清黎樂了，“沒事，讓睡吧。也不著急吃早餐。”

側了側子給盛侑讓道，兩個人視線在半空中匯了一下，盛侑直勾勾的，白清黎先挪開了眼神。

盛侑要笑不笑地說，“嫂子，幫我端去外面桌子上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