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長夏

第五十四章

日子過得似乎平順起來。

分科後班級員調整, 桑渝悉的朋友中，江淼調走，陳遠調了進來。

座位重排, 桑渝依舊和孟恬薇同桌, 溫斯擇和安佑，紀星辰則和陳遠。

學校試行起走班教學, 新課表中各科目後多了上課地點，新奇的同時卻也有苦惱, 部分科目要到外班上課, 坐在別人的座位上，同樣也意味著，自己的座位也會有陌生同學坐。

班裏集采購了一批書箱, 本意是用來存放書本文, 將書桌空出來，給外班過來上課的同學行方便，不過兩日，便有人發現了不便之。

這種不便主要是對自己。

理化學為一班固定科目, 除這兩科外加三大主科在本班上課，其他科目基本都需要走班，每科上課打開一次書箱，神仙都累了。

慢慢的，大家只將桌面空出來, 其餘品挪進桌肚。

這學期活多、校方安排的生節、籃球賽、運會、藝節還沒來, 人節先到了。

老顧嚴陣以待, 擺出的架勢比去年的聖誕節更大。

一大早, 桑渝和卓一一江淼跑去校外的烘焙店買面包，校時, 老顧正站在校門口，目掃過每一名同學。

某個倒黴蛋不知和誰在打電話，快到校門口才收手機，被火眼金睛眼疾手快的老顧逮了個正著。

桑渝從一邊溜進去。

等距離校門口遠一些，卓一一手臂杵了下，“你倆怎麽過啊？”

“什麽？”

“裝。”

桑渝笑，“我倆真沒談。”

江淼：“那你倆現在？”

桑渝掃一眼，閑扯一句：“為了理想共同進步！”

立刻拿到江淼一個沖天白眼。

卓一一撇：“那你今天帶手機出來幹嘛？”想了想，又問：“今天溫斯擇回來嗎？”

桑渝收起笑容，“我也不知道。”

昨晚晚自習時小玲打來電話，說外婆突然暈倒，溫斯擇連夜趕了回去。

打電話過去時溫斯擇剛到家，那時外婆已經醒了，他正勸說外婆去醫院，跟著勸了幾句，外婆扛著，誰也沒有辦法。

今天早上5點鐘溫斯擇發來消息，說外婆已經做過檢查，是這幾天太過勞累導致的暈倒，已經叮囑過外婆注意休息，讓不要擔心。

看來還是勸通了，只是不知道費了多大力氣。

發消息問況，溫斯擇不知道是在忙還是在休息，一直沒回。

到教室時距離早讀還有二十多分鐘，時間還早，教室裏沒有幾個人，幾個生聚在一起正在小聲聊著表白牆，時不時冒出個悉的名字，桑渝站在旁邊聊了幾句回座位，卓一一拉了把椅子過去，加群聊。

匿名為人去份的同時，也能讓人更為自由勇敢地表達，每年的今天是學校表白牆最熱鬧的時候。

桑渝坐在座位上，手進桌肚拿筆，到一個方形盒子。

拿出來，盒子只有掌大小，用淺星星紙包著，系著漂亮的銀帶，右上角一團字，像是剛寫上去的字就被磨蹭得糊一片。

桑渝拿在手裏仔細辨認，桑字還算清晰，另一個是？

是名字嗎？

還是放錯位置了？

桑渝才想再看清楚些，後腦就被很輕地敲了下，隔著一條走道的課桌上咚一聲，黑書包落在上面。

桑渝了下脖子，一面驚喜地去看來人，一面佯裝淡定地把盒子往桌肚裏丟。

“早啊溫斯擇！”

桑渝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彎起角出一排漂亮的小牙。

課桌裏咚一聲。

指尖一，臉上仍鎮定。

一夜未眠又趕回學校，溫斯擇神不見毫倦怠，只眼底約泛起紅，他剛回宿舍洗漱過，上清爽幹淨，發尾仍是的，滴進春季校服領口，晨間清冽的水味道混著草木香從桑渝鼻頭晃過。

“你換沐浴啦？”桑渝聳下鼻頭，接著又問。

“小狗嗎？鼻子這麽靈。”

溫斯擇心不錯地笑一聲，靠坐在自己的課桌邊，長一，快要抵到這邊，隔著一條走道看著，琥珀眼眸彎起一弧度，微擡下，“看什麽呢？”

“……”還是沒能萌混過關。

桑渝尷尬地笑笑，手進課桌，出盒子，輕輕搖，“應該是放錯的禮。”

溫斯擇目落過去一瞬，又看向，原本冷調的年音帶上幾分揶揄，“哦，還歡迎。是放錯的第二個禮？”

第二個？

桑渝臉一麻，忙低頭，這次出來的是個淺藍盒子。

頭疼地彎下腰，朝桌肚裏一看，淺星星紙包裝盒靜靜地躺在裏面，另一側，蹲著一盒巧克力。

送禮的人是不是起的比還早啊？

今天來教室這麽早，怎麽還被人放了禮。

想到溫斯擇上次對聖誕平安果的態度，桑渝磨磨蹭蹭地出淺星星紙包裝盒，指著上面糊一團的字給他看，“名字塗掉的，不一定是送給我的。”

溫斯擇接過去，低頭看幾眼，“木字旁的榆。”

桑渝起去看，模糊的黑團下，能勉強辨認出，榆是木字旁的榆，一樂，指尖點著盒子，“哎你看，我就說放錯了。”

溫斯擇勾著角，不置可否地看一眼，手拿過手裏的另一個禮，“我幫你保管著。”

說完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盒子往桌肚裏一塞，人愣在那裏。

桑渝眼珠轉轉，好奇地湊過去，往他桌肚裏一瞥，兩盒巧克力正躺在裏面。

瞬間有點酸，但一想到自己那也有，換位思考之下，溫斯擇剛剛也酸了，心裏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平衡了。

站起，角一點點彎起來，遲緩地“哦”一聲，學著溫斯擇的語調說了句：“還歡迎的。”

桑渝坐回自己座位，從書包裏拿了兩本書出來橫著塞進桌肚，擋住裏面的巧克力，慢悠悠地說：“打平了啊，誰都不許生氣。”

溫斯擇看一眼，生眼角眉梢都帶著笑，看起來是真的沒有生氣，也跟著笑起來。

他將巧克力先挪到旁邊，禮盒塞進去。

安佑單肩挎著書包從前門進來，正聊著表白牆的生們擡頭和他打招呼，安佑笑著回應，大步走過來，和桑渝打過招呼，將手裏拎著的一份早餐遞給溫斯擇，自己留了一份。

“謝謝。”

“不用謝，二班生們送的。”安佑拉開椅子。

桑渝溫斯擇慢慢扭過頭，桑渝瞅著兩個包裝致的早餐袋，隔著溫斯擇問：“們？”

安佑長得白淨好看，看著又安靜，用江淼的話講就是長著一張初臉，轉學過來後頗歡迎，特別有生緣。

“嗯，三個生。”安佑回。

他摘下書包挎在椅背上，又認真解釋：“昨天一起上過課，們今天多買了兩份早餐，剛好遇到我。沒事，溫斯擇你吃，我和們說好了，明天買兩份早餐還回去。”

三個生、多買了兩份、剛好遇到……

“現在追人還搞團購啊？三人追倆？”

從後面過來的陳遠開口，拉開桑渝後桌的椅子坐下。

“3：2了啊。”桑渝輕聲。

“……”溫斯擇無聲。

安佑懵著看向三人，沒反應過來似的，溫斯擇沒敢那份早餐，提醒他看今天日期，之後隔著過道敲了下桑渝桌子，攤開手。

桑渝的早餐袋就放在桌面上，蔓越莓早餐包個頭不大，一個個澤金黃，松香甜，正撕開一個慢吞吞吃著，見到攤開的手掌也沒多想，將沒吃完的那半塊直接放了上去。

安佑從手機中擡起頭，“哦，今天是人——”

溫斯擇收回手，半個早餐包不大，被他兩口吃掉。

後排的陳遠一臉沒眼看，豎起課本擋在自己面前。

安佑看著兩袋早餐發愁，為難地問：“那這早餐，我要怎麽辦？”

陳遠放下課本，擡頭打量安佑，“你以前沒被人追過？”

安佑像是被問住了，看看溫斯擇，又看向桑渝，像是在思考著什麽，暫時沒開口。

桑渝側過頭時，正對上安佑清澈困的目，愣了一下，將手裏的餐包塞回去，起把安佑和溫斯擇桌上的兩份早餐拎過來放陳遠桌上，呲著小牙一笑，“早餐還沒吃吧，多吃飯，說話啊！”

陳遠看著這倆燙手山芋擰眉，剛要拎起來放回去，紀星辰拎著一瓶水進來，他起眼皮看過來一眼，語調漫不經心的，“吃兩份早餐？”

“不是，這別人送的。”

話音剛落，抱著早餐袋的蔣明晞從紀星辰後閃出來，收起臉上的笑容，頗為惱怒地瞪一眼陳遠，哼了一聲往前走。

“誒，不是……”陳遠剛要起去追，早讀老師進門。

紀星辰哧一聲笑，拉開旁邊椅子坐下。

前桌的桑渝收起早餐，肩膀一聳一聳地。

那邊的溫斯擇角也勾著。*

陳遠無語地“哎”一聲，“你們三個啊……”

這一天頂著節日的名頭，終究和平日不同些。

老顧腳步不停地穿梭在三棟教學樓間，抓到了幾對竇初開的小，還抓了一批帶手機到校的學生。

桑渝知道這消息，是晚自習第一節課間。

當時正和安佑趴在走廊欄桿上閑聊，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桑渝回過頭，江淼正站在後，季悅在不遠等著。

江淼已經見過安佑，簡單打過招呼後提醒桑渝，“老顧在高二樓那邊抓帶手機的呢，聽說兜了半書包了，按他腳程，下節課該來高一樓了，你和一一小心點啊。”

“沒事。”

桑渝擺手，完全不擔心，溫斯擇和阮喬選奧數國家集訓隊後，學校專門安排了老師來帶，這會兒恐怕刷題刷到忘我，才沒空給發消息呢。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江淼和季悅走了。

桑渝趴回欄桿上，側額看安佑，“你還記得季悅嗎？”

安佑往季悅那邊看一眼，輕輕點頭，“在靈溪的巷子裏見過。”

“你記得呀？”桑渝驚奇，“你那時候就認出我們了嗎？”

安佑手臂搭在欄桿上，笑著看過來，他的笑容幹淨，讓桑渝想起春夏接時水洗過的蔚藍天空。

“當時撿到季悅錢夾，看照片認出的。”

“那我呢？你認出來了嗎？”

上課鈴聲在這時想起，安佑瞄一眼從教室前門進去的于老師，沒再回答，和桑渝進了教室。

-

高二教學樓。

帶溫斯擇阮喬競賽的老師姓胡，家裏的小孩生病，第二節晚自修剛開始便被老婆一個電話走，留下溫斯擇阮喬兩人在辦公室做題。

阮喬上應著，在胡老師出門的下一秒就丟下筆，出手機。

溫斯擇垂下目，盯著題目看了一會兒，擱下手上轉著的筆。

今天這樣浪漫的日子裏，心有雜念的學霸也沒辦法靜心做題。

相鄰的高一教學樓，高一一班教室。

于老師坐在講臺上安靜地翻著書頁，底下同學的紀律稍顯松散，教室裏很低的嗡聲。

桑渝側坐著，草稿紙攤在紀星辰桌上，寫完解題過程一擡眼，紀星辰大爺似的抱臂靠著椅背，隔著幾十公分距離垂著目，桑渝拿筆頭敲敲桌子，等他靠近一點後小聲講解。

教室裏倏地安靜下來，陳遠鎖屏手機丟進桌肚，右手拿起支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地寫，一套作下來不過兩秒，非常訓練有素。

桑渝握著筆愣在那，嘆為觀止。

紀星辰側過頭，低聲評價，“6”。

陳遠聲音同樣低，“沒你6，求你這次別6。”

桑渝想起紀星辰一次次往老顧那送手機的事，差點沒憋住笑，題目剛好講完，回過頭，老顧剛從教室前門進來，把包往講臺上一放，背著手開始轉悠。

于老師拉開書包看一眼，張圓了些，拿出一支手機晃了下，又放進去，表誇張地撇了下。

班裏同學收到信號，一個個噤若寒蟬地低下頭，看書的看書，寫題的寫題，一副認真好學生模樣，有幾個帶著手機的，作小心地去藏。

桑渝翻開英語練習冊，低下頭。

不多時，餘出現一雙男士黑皮鞋，一條西裝，一道人影穩穩地站到桌旁，桑渝頭也沒擡，讀完題目後寫下答案，繼續下一題。

老顧大致站了一分鐘，背著手繼續走。

忽地，嗡一聲。

桑渝指尖一頓，心裏暗暗苦，這個時候，是誰給發消息啊。

視線老顧又轉回來，穩穩地站在桌邊。

教室裏更加安靜。

桑渝閉了下眼，著筆往下做題，寫了個C，寫了個C，又寫了個C。

老顧還沒走。

桑渝看一眼含C量過高的答案，準備下一題寫A時，後桌子一晃。

紀星辰人坐著，把手機往老顧面前一遞，“我的。”

陳遠了肩膀，盡量減存在。

他實在不想這波再被稍上了。

老顧遲疑地接住手機，瞪紀星辰一眼，正要走，又是“嗡”一聲。

這下不用老顧再站上三個選擇題時間，桑渝主拿出手機。

手機屏幕在手指到時一亮，上面躺著兩條通知。

【s：老師臨時有事先走了】

【s：晚自習後等我】

看到“罪魁禍首”，桑渝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正要把手機遞過去，旁邊湊過來一個大腦袋，老顧問：“這個s是誰？”

桑渝：“……”

不可避免的，桑渝和溫斯擇又被到老顧辦公室。

一個地方來了，桑渝生出幾分親切。

和他倆同行的，還有幾對小。

大家站一排，聽老顧唾沫橫飛半小時，喜提請家長。

小們個個蔫頭耷拉腦袋。

桑渝看一眼溫斯擇，默默舉起手。

老顧一看就頭疼，然而又不能不管不問，坐到座位上呷了口水，“有什麽問題嗎，桑渝同學？”

“有，”桑渝開口，“我們兩個沒談。溫斯擇讓我等他，是大家一起回宿舍。您可以去一班問，我們很多住宿生晚上一起回宿舍，總不能一群人一起談吧？”

溫斯擇接口：“老師您如果沒有別的證據證明我們真的談了，不能讓我們請家長。”

老顧皺眉看向兩人，敲桌子，“上次在學校外你們兩個舉止親。”

桑渝皺眉，“老師您怎麽能翻舊賬呢？那次不是談過話了嗎？一事不再罰啊。”

“老師您是不是沒有過青梅竹馬的——”一頓，“會互相幫忙的好朋友？我們一起長大，一直很好。我當時吃東西，兩只手都占著，溫斯擇幫我把帽子兜上，沒戴好就又幫我整理了下，這怎麽能算舉止親呢？”

其他幾組同學看向這邊，大概是得到了啓發，一個個慢慢舉起手。

老顧頭更疼，又呷了口水，看一眼桑渝，目轉向溫斯擇，“溫斯擇，你那個昵稱s是什麽含義？”

溫斯擇擡起眼，指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