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父皇真的走掖庭深，李慎又像哭又像笑一聲聲呼喊，“父皇！父皇，您肯見兒臣了。”

    他的手出牢籠，卻夠不到近在咫尺的父親。

    “跪下！”李瑕帶著悲戚之沉聲道。

    李慎期期艾艾跪下去，“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隻是，隻是想父皇辛勞多年，可以好好歇息了。”

    李瑕俯視著李慎，一字不發，沉默產生著巨大的迫，令李慎渾發冷。

    “父、父皇，”他帶著哭腔，“請父皇隻罰孩兒一人，母後是孩兒擅作主張放出來的，一切都是孩兒的責任，父皇，母後子不好，求父皇寬待……”

    他想到母親兩鬢霜雪，又想到其他妃子養尊優，明明與母親同樣年紀，卻看著年輕得多，心如刀割，放聲大哭。

    “兒子隻是不想母親失，想出人投地，讓母親過上與其他皇子的母親一樣的生活，可是皇後啊，卻了階下囚，整日困在小小四方天地，父皇，你對母後不公！”

    他跪在地上，涕淚橫流，泣不聲。

    整個牢中回著他的哀嚎。

    哭了許久，終於平息，他抬起紅腫的眼向父皇。

    今天的父親看起來同往常不一樣。

    沉默的時間太久，李慎升起一不祥之。

    他跪坐在地上，喃喃問道，“父皇看過母後了嗎？”

    李瑕如古井般的眼睛盯著李慎，“你養兵造反前，想過不功的後果嗎？”

    “你要做壞事，總會想想後果的吧，應該知道所有事不管什麽結局都是自己應該承擔的。”

    李慎說不出話，呆呆看著父親，想從對方臉上看出些什麽。

    可皇上一臉冷漠，沒有半分旁的表。

    “母後……”

    “你……好好活著，說一切都是的策劃，從王家倒臺，就恨上了朕。”

    “你隻是聽從的吩咐。”

    李慎低下頭不敢與皇上對視。

    “父皇可以寬恕母後嗎？”

    “那你可願意將所有罪責一人擔下？”

    李慎快速抬起眼皮看了皇上一眼，不確定父親是何意思，垂眸問，“父皇何意呀？”

    “替你母後去死。朕念你是親骨，賞你全。”

    李慎聞崩潰了，狂呼喊，“父皇饒了兒臣，兒臣知錯了，知錯了，嗚嗚嗚……”

    李瑕靜靜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長歎口氣，“別哭了，朕有話問你。”

    “你誠實做答，關於你說的朕禪位，朕一字不信，你擺明要朕去死，讓朕如何寬恕？”

    李慎頭搖得如撥浪鼓，“不不不，兒臣不敢。兒臣隻是想用大軍圍住父皇，隻要父皇答應做太上皇，兒臣就退兵。”

    “兒隻想要玉璽。”他懇切地與李瑕對視，眼神真誠。

    “哼，你切斷糧道與驛站，一方麵令朕的消息不能送出，一方麵讓朕著肚子對敵，那可是八萬大軍，足足二十天不見一粒糧！”

    “你的人還追殺勞伯英，砍了他的頭顱，你沒想到吧，朕找到了他的首，那是個忠君國之士，因為你的私落得如此下場！”

    “不不不，兒臣沒做這樣的事。”

    “皇上，我雖糊塗，可隻是想接替父親的位置，既然是想做皇上，何必要父親在前線吃敗仗？難道北狄打大周，兒臣登基有什麽好？”

    “本來大臣就不會敬服於兒臣，再加上起了戰事，兒這皇位如何坐得穩？兒雖愚鈍，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皇上起了疑，又覺他說得理。

    斷糧其實並無真憑實據是太子所為，他皺眉思索。

    李慎苦求，“說兒養兵謀逆，兒認了，可這件事的確非我所為，兒臣不敢認。”

    “就算都是一死，我若認了，朝中留下一個沒現的臣，恐怕也是父皇所不願見到的吧。”

    李瑕不願再有口舌之爭，這些事總要深查清楚。

    他起道，“朕不會隻聽信一人之辭而將所有罪過加諸予你。你先老實待在這裏。”

    “父皇，母後如何了？……是不是很氣惱兒臣……”

    李瑕不想聽他的低泣，起離開。

    他沒將皇後崩逝告訴李慎，事水落石出前，李慎得活著。

    他打算平複心，尋找證據，等上兩天再好好審李慎。

    從先帝爺手中接過江山，和一眾兄弟爭鬥，他本明白天家親涼薄。

    但如今兒子背叛自己，還是傷懷不已。

    出了掖庭，他看到不遠一人的背影，挑燈等候。

    腳步慢下來，那人回頭，亦是一臉傷，正是藥。

    “夜都深了，你如何跑來這裏？”

    “朕送你回落月閣。”

    “不放心，本是去英武殿問一聲，看皇上今天怎麽樣了，他們說您來了掖庭，所以過來看看。”

    “他怎麽說，承認了嗎？”

    “還沒細問，隻是為他母親求。”

    “他還不曉得，皇後已經柱亡了……”李瑕哽住，“老天爺是懲罰朕嗎？朕本打算將皇後與太子都圈在東宮，一應照顧依舊給他們，皇後以為朕是多麽無混蛋的男人，當著朕的麵就……”

    他立在夜空下，仰起頭，淚如雨下。

    縱是鐵石心腸，也架不住這樣催人心肝。

    藥將手帕遞上，此時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皇上接過手帕蒙在眼上，輕微搖，傷不已。

    “皇上打算由誰來審此案？”藥低聲問。

    皇上心思轉開，平靜不，了臉反問，“你說誰來比較好？”

    “若隻在歸常兩者之間選擇，定然是歸大人更合適。”

    皇上很敏地察覺意有所指。

    李慎被廢是板上釘釘的事，餘下皇子中肯定要出儲君。

    方才李慎還提到，不能令朝中藏個偽君子。

    李嘉又跑來說要去戍邊，這裏的事會不會互相之間有勾連？

    斷糧之事還需嚴查。

    他也不等待，派人快馬去傳旨，由歸山接手暗查斷糧一案。

    也要還勞大人與青連一個公道。

    因為事沒有查清，兩人的喪事不能大辦。

    真相大白天下之時，再好好祭奠兩位英雄。

    “藥，要不就讓薛家流放的人回來吧，將從前的宅子也賜還他們，太子已經歸案，他們家有罪之人也已罰過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青連用他的死，換了家人一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