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海縣令夏允彝的一道奏章，讓原本就不平靜的局勢，再次泛起波瀾。

夏允彝上的是一道彈劾奏折，彈劾的對象是上海海關關長楊政和。

彈劾的容則是放縱包庇走私、貪腐。

海關屬于朝廷直屬，與地方府并沒有太多的集。

夏允彝如今是當紅炸子，場冉冉升起的明星，深皇帝和國師重。

別看他現在只是小小的上海縣令，將來肯定是平步青云的人。

上海縣令管不到海關，也沒有監察之責，此時他突然彈劾海關，不免有恃寵而驕、踏過界的嫌疑。

彈劾奏章送呈上去不久，崇禎就傳旨，三天后駕巡視海關。

圣旨傳到海關，頓時上下惶惶不可終日。

是夜。

孫傳庭接到一封拜帖，落款正是楊政和。

楊政和算起來是他的下屬，并且還有一個特殊的份，前閣老畢自嚴的婿。

于于理，孫傳庭都得見上一面。

楊政和一見到孫傳庭，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下楊政和，拜見大司徒！大司徒救我！”

孫傳庭心中冷笑，面上卻故作驚訝，趕忙上前將他扶起。

“楊大人這是何故？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楊政和哭喪著臉道：“陛下三日后要親臨海關巡視，這，這是不是朝廷要對清算我們海關了？”

孫傳庭聞言，先是眉頭一皺，隨即“恍然大悟”，繼而發出一聲失笑。

他拍了拍楊政和的肩膀，安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為這個。楊大人，你多慮了。”

“海關乃國之門戶，稅收重地，你們勞苦功高，陛下只是例行巡視，以示嘉獎罷了。”

“陛下若是真的有心查海關，只需一道圣旨即可，又何必興師眾，親前往海關巡視？”

楊政和懸著心頓時落地，接著卻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國師那邊……”

“上海海關正是國師倡議建立，并改市舶司為海關，他又怎會做自毀聲譽的事？”

孫傳庭笑著推心置腹，“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準備迎接圣駕，一切有我呢。”

“大司徒庇護之恩，下沒齒難忘，事后必有厚報！”

楊政和千恩萬謝地離開，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孫傳庭臉上的溫和笑容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與此同時，云逍的臨時住，花廳中氣氛極為凝重。

王承恩和劉興祚正在苦諫。

“云真人，萬萬不可啊！”

王承恩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那來長青喪心病狂，竟敢圖謀弒君！陛下巡視海關，若是來長青伺機刺駕，那該如何是好？”

劉興祚亦是單膝跪地：“國師大人，末將請命，立刻封鎖全城，將賊人一網打盡！斷不可讓陛下與您親犯險啊！請國師三思，勸諫陛下取消巡視計劃！”

“海關必須要去，至于以犯險……不存在的！”

云逍不在意地笑了笑。

“為何？”

王承恩和劉興祚齊齊抬頭，滿臉不解。

“其一，朝廷面。”

云逍出一手指，“只因區區一個商人，皇帝就嚇得不敢面了，傳揚出去，天子威嚴何在？”

“其二，來長青拿什麼刺駕？即使要刺駕，也絕不會是在海關！”

云逍又出第二手指，“軍銳五萬，再加上東廠、錦衛的天羅地網，都駐扎在上海縣。來長青區區一介商賈，糾集些許亡命之徒，就想對抗國家利？”

“另外，我們能得知來長青的圖謀，多虧卞玉京姑娘以犯險。如果陛下閉門不出，取消一切巡視，等于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來長青，他們的計劃已經泄！”

“長青生勢必會殺了卞玉京！”

王承恩和劉興祚滿心敬服。

也只有國師，才會把下屬的安危當回事，況且還是一個青樓子。

云逍稍作沉，接著又道：“王承恩，立刻暗中加派東廠好手，盯了百樓園，務必確保卞玉京的安全。但切記，只可暗中保護，不可暴。”

王承恩滿口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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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上海海關署。

駕準時抵達，對海關進行視察。

距離海關兩三里遠的海面上，停泊著一艘商船。

來長青借助單筒遠鏡，關注著海關的場面。

“狗皇帝和妖道，好大的威風！”來長青放下遠鏡，一聲冷笑。

一旁的馬太疑地說道：“本以為卞玉京多知道一些我們的計劃，會向云逍子告。皇帝和云逍子今天公然面，毫無顧忌，看來并不知曉我們要刺殺他們的事。”

來長青不在意地說道：“馬太神父還是太敏了一些，區區一個拿子賺銀子的青樓子，哪有那麼大的膽子？你要是不放心卞玉京，這就回去殺了便是。”

馬太看向海關方向，無奈地嘆了一聲，“看這這陣仗，云逍子定是要對海關下手了。我們這些年花的銀子，打點的關系，恐怕都要打水漂了！”

“打水漂？”

來長青一陣哈哈大笑，“不過是些喂狗的食料罷了。”

“那些員，不過是我們喂養的狗罷了，死了這批，再養一批也就是了，反正銀子都是從明國取巧賺來的。”

“只要狗皇帝和妖道一死，別說是這海關，甚至是整個明國的海外貿易，最終還是我們說了算！”

“到那時，偌大的明國都是我們的錢袋子，還在乎眼前的這點損失？”

來長青極為自信，好像崇禎和云逍的命，已經攥在了他的手里。

“說的倒是不錯。刺殺明國皇帝和云逍子，真的能十拿九穩？”

對此馬太表示懷疑。

上次在運河，計劃不可謂不周。

結果怎樣？

遇到一個能掐會算的開掛妖道，什麼算計都是空的。

來長青道：“馬太神父，孔子曾曰，‘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遇到點挫折就氣餒可不好。”

馬太：？？？

孔子絕對沒有曰過這話？

咱雖然信奉天主教，可也是出詩書世家。

你一個滿銅臭的商賈，張口就是詩句，難不是想考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