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姜晚的表太過嘲弄，又或許是眼底的敵意太明顯，這種冷冰冰的態度讓季庭禮一瞬間回到了之前。

中間是萬丈鴻。

是他費盡心機也越不了的楚河漢界。

來的溫和表象被無撕碎，他和姜晚之間，依舊于最為極端的對立面。

不該知道這麼多的。

季庭禮的臉有一瞬間的變幻，像是有什麼即將抓不住，失控的危機前所未有的強烈，一句話想也沒想就口而出，“你想起來了？”

但是問完，季庭禮就后悔了。

失言了。

果然，只見姜晚挑了挑眉，垂著眼睫輕笑出聲，“我什麼都沒想起來，詐你的，原來你也會上當啊，大公子？”

這一聲大公子是隨著古堡別墅里的人喊的，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恭恭敬敬，可從姜晚里蹦出來，玩味又譏誚。

季庭禮竟然有種預料之中的嘆。

這個小狐貍啊。

總是這麼聰明又狡詐。

季庭禮嘆了口氣，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挫敗，搖著頭道，“我說過的，那些都不重要，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無論你以前是誰，你現在都是我的未婚妻。”

“睡吧，明天你的父母會過來，他們都很想你。”季庭禮盯著姜晚的眼睛，笑著問，“你難道不想見見他們嗎？”

姜晚沒說話。

季庭禮的語氣依舊溫耐心，“睡吧，房間讓給你，注意別到傷口，明天我來給你換藥。”

說完，季庭禮離開了。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季庭禮臉上淺淺的笑意消失殆盡，他確定姜晚什麼都沒想起來，的記憶仍舊一片空白。

可即便姜晚什麼都不記得，仍舊對周遭的所有保持懷疑，尤其對他。

季庭禮看著自己食指上新覆蓋的牙印，被姜晚咬出的傷口已經結痂，但印記太深，這個咬痕和他手腕上的一樣，即便愈合也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

“邱博士呢？”

季庭禮往前走了幾步，開口問。

跟上來的手下飛快回應，“在實驗室，邱博士正在研制‘藍海’藥劑的最新版本。”

“嗯。”

季庭禮轉了個彎，朝著古堡后面的那棟別墅走去。

新的實驗室里，邱博士正聚會神，一點點配比調整藍海的藥方。

但是，缺了最重要的幾味藥材，還想要達到相同的效果，這本就是天方夜譚嘛……

邱博士很想吐槽罵人然后撂挑子不干了，結果一轉，在看見面無表的季庭禮時，他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瓶子了手，直直掉向地面。

玻璃瓶碎裂，藍的濺了一地。

“大大大公子……”邱博士心里咯噔，敏銳地察覺到季庭禮此時此刻的緒，雖然看著仍然和平時一樣，但季庭禮臉上慣有的三分笑意消失不見。

那輕飄飄的一眼掃來時，有種說不上來的鷙和煩躁。

邱博士了鼻子沒敢吭聲，能讓他們家大公子出這種緒的，全天下也就只有一個姜晚了。

可姜晚不是好端端的嗎？

那價值不可估量的全球唯一一支的‘藍海’用來救了姜晚的命。

為此還把薩瓦這個阿林都首領給得罪狠了，以至于現在貨不上，四尊殺神都不得不派出去找齊那些藥材。

更別提邱博士自己，‘藍海’被用了，他還得在找不齊藥材的況下研制出一支新的‘藍海’，這怎麼可能嘛！

邱博士小心翼翼地看了季庭禮一眼。

就見季庭禮的目直勾勾盯著某一，像是在出神，突然間開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什麼？”邱博士下意識以為季庭禮問的是‘藍海’，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大公子，很難。之前的那些藥材可遇不可求，要不是古醫書里有記載，我也不可能研制功。”

“想要復刻第二支藍海，只能找齊所有藥材。”邱博士老老實實回答。

但他說完之后，季庭禮并沒有什麼反應，視線仍舊落在遠。

邱博士這才后知后覺，他們家大公子問的不是藍海，而是……

姜晚今天逃跑又被季庭禮抓回來的事，整個古堡別墅都知道了，邱博士一心撲在實驗室里忙得焦頭爛額，但也聽說了這件事。

于是，邱博士大著膽子，試探開口，“大公子，我倒是還有一個辦法，能讓姜晚對您死心塌地……”

……

房間里，在季庭禮走后，姜晚著腳過去把門反鎖，雖然鎖也沒什麼用，季庭禮手里有鑰匙，這門即便反鎖，也是可以被打開的。

姜晚又拖了一把椅子過去抵住了門。

做完這一切，姜晚轉過，就見臺的影輕輕晃了晃，接著，一抹修長拔的影從拐角里出來。

莫名有種的既視……

服了。

姜晚了作痛的腦袋，甩掉那些七八糟的雜念，一瘸一拐回到床邊坐下。

的左腳嚴重骨折，完全站不得，哪怕是坐著也需要把抬起來平放著，這樣才不會因為充腫脹而疼痛。

裴燼上前，非常自然地握住姜晚的腳踝，用不輕不重的力道一點點按的小。

作嫻，細致耐心。

姜晚靠著床，看著眼前的人。

燈下，男人無疑有著一張非常好看的臉，頂級優越的骨相，劍眉星目，薄微翹，一雙漆黑幽暗的眼眸帶著散漫又凌厲的。

男人量修長，高大拔，舉手投足間都是久居上位的迫，可這樣一個人，屈膝半跪在腳邊，指腹刮著傷口上纏繞的紗布，輕輕吻了一下。

姜晚眨了下眼睛，纖長的睫了。

“晚晚，跟我走。”

裴燼能忍到現在才開口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就如同姜晚剛剛對季庭禮說的那樣，什麼都沒想起來，忘了別人，也忘了他。

裴燼久居高位，是個完完全全的掌控者，可在姜晚面前，他卻第一次產生了對自己的懷疑，甚至開始擔心姜晚把他也排斥在外，說出他最不愿意聽到的那幾個字。

——我不相信你。

——我不跟你走。

——我不你。

裴燼想，那他大概會瘋吧。

然而他預想中的那些都沒有發生。

姜晚認真地看著他，角彎起，回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