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走在路上，腦海里浮現過柳疑復的話，仍有種踩著云一樣的輕飄飄覺。

柳疑復說：“娉婷擅長制香，我讓章太醫瞧過隨佩戴的香囊，那香囊和蘇合香單獨來看都沒有什麼問題。”

他話音一轉，語調驟然沉了下來，“可兩者混用，卻能讓人短時間失去理智，為人控。”

他曾留意到，春風樓用的也大多是蘇合香。

娉婷正是利用這種方法，從來這里作樂的員里套取了大量驚天，這些被記錄在冊子上，藏在了黑匣子里。

而鑰匙，正是簪于發間的一支金簪。

池宴恍然大悟：“難怪，所以我覺自己昏昏沉沉，那香是真的有問題！”

所以，娉婷是知道了這麼多，自知時日無多，迫于無奈所以才自盡？

“可為什麼要演這麼一出戲，刻意栽贓陷害我呢？”

柳疑復深深看他一眼：“我推測是有人這麼做的，池二公子不妨好好想想，有沒有無意間和人結仇？”

池宴想破腦袋也沒有頭緒，他招貓逗狗的事沒有做，可大大惡的事卻也從未做過，對方何至于如此恨他？

他腦子里驀地劃過一個猜測——

不，興許對方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他。

而是，沈棠寧。

這麼一想便說得通了，沈棠寧那心狠手辣的做派，被人記恨上的概率怎麼著也比他大！

想到這一層，不知為何池宴反倒還松了口氣，對方至是沖著他來的，要是此番陷險境的是沈棠寧，他都不知道有沒有把握把撈出來。

洗清了嫌疑，池宴頗為愜意，可算是能好好洗個澡吃頓飯了，在牢里待的這麼些天，他覺自己都快要腌味了！

回到池府門口，看著門戶閉的大門，他眼里生出幾分遲疑，已是深夜，把人起來開門，擾人清夢也不大好。

再說這又不是什麼彩事。

他了鼻子，還是打算按照老規矩，翻墻進去！

池宴正準備來到墻角邊，門忽然開了，他一愣。

八兩從里面鬼鬼祟祟探出個腦袋，見了池宴頓時一臉欣喜：“二公子！是二公子回來了！”

池宴瞪大了眼，正想讓他別嚷嚷，可惜為時已晚。

不多時，沈棠寧扶著池二夫人款款而來，旁邊還跟著池二老爺。

瞧著門口的池宴，笑盈盈低聲道：“娘還不信我說的，這不，夫君可不是就回來了？”

池二夫人激不已，眼里閃爍著淚快步迎上前：“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啊！”

池宴挑了挑眉，語氣吊兒郎當：“娘這話說的，跟我不樂意回來似的！那京兆府又不是我開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池二夫人一噎，原本煽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氣得牙，“渾小子，還是這麼不著調！”

池二老爺眼神欣，上前拍了拍池宴的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連著幾日愁云慘淡，如今可算是舒展了眉頭。

池宴心底酸，角微翹故作嫌棄：“大半夜看快別在這兒煽了，有沒有什麼吃的喝的先給我整點兒？您瞧瞧你兒子都瘦了一圈了！”

“……”

還真沒看出來。

沈棠寧角輕輕一彎：“夫君且慢。”

在他即將進門前，住他。

池宴不明所以，還是頓住了腳步。

只見雪青手里拿著一捧枝條，笑朝他走來：“這可是小姐特意讓奴婢準備的。”

池宴眼皮一跳，這……不會是想他吧？

確實是，不過和他想象中不大一樣。

雪青拿著艾草在池宴上拍了拍。

沈棠寧的聲音響起，溫婉轉：“艾葉掃，驅邪除晦，經此一遭，愿夫君接下來都能平安順遂。”

池宴眼皮輕了，有些意外，怔怔向。

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憋屈煩悶，仿佛都被這一不經意的舉平。

他慢慢彎起角：“多謝。”

池二夫人和池二老爺對視一下，眼神促狹：“瞧瞧，小夫妻倆還客氣上了！”

……

池宴沐浴完，看著特意為他準備的這一桌子菜，食指大。

他吃得全無形象，瞧見沈棠寧端坐在一旁，后知后覺不好意思，放慢了手中作：“這麼晚了你還不睡？不用刻意守著我，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沈棠寧已經讓二老去休息了，想必后半夜他們總算能睡個好覺。

“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左右也睡不著，我陪夫君說會兒話。”

池宴：“……哦。”

合著是他自作多了。

想到什麼，池宴頓了頓：“我聽柳大人說，是你陪他去春風樓找到的線索，我才能這麼快被放出來？”

他嚨微，干地道，“這兩天辛苦你了。”

搖曳的燭淌過沈棠寧的眉眼，垂眸斂目，輕笑一聲：“算不上辛苦，夫君在牢中才是吃了些苦頭。”

如果說三皇子果真是為了報復，池宴才是了無妄之災。

他若得知真相，恐怕眼下不會眼謝。

池宴不甚在意地道：“男子漢大丈夫，吃點苦就當是磨礪自個兒了！況且……我好像還真沒吃什麼苦頭？”

他本來也以為會面臨嚴刑供，沒想到劉大人的審訊手段意外的溫和。

莫不是瞧著他是池家人，特意賣了個面子？

嘖，這名頭看來也不是全無用。

“那位柳大人倒是不錯！瞧著像個好，這才是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爺！”提起柳疑復，他肯定地點頭。

沈棠寧微微一笑：“柳大人確實是個好人。”

這些證據落在他手里，也不知道柳疑復會不會被人針對。

池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倒是罕見夸過誰。

沈棠寧很快轉移了話題：“夫君先養蓄銳，明日去祖母那邊請安，恐怕不會那麼輕省。”

眼神意味深長，池宴也不是傻子，瞬間了然。

他那祖母的脾，估著他是不了一頓打了！

池宴憂愁地嘆口氣：“看來這頓打注定是免不了！只希到時候能念叨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