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忽然走出一位長玉立的年輕男子。

沒想到傳聞中的歸塵大師居然不是剃發的和尚。

他穿一襲青長衫，墨發高束，背脊如松。

明明是一副俗塵打扮，卻孤高清冷得仿佛不染一紅塵。

姜歲歡問：“歸塵大師？”

男子反問：“形象超出你預期？”

姜歲歡坦坦地點頭承認，“我認知中的歸塵大師，是年過古稀，頭發花白的老和尚。”

能被那麼多香客迷之祟拜的傳奇人，很難想象真實年紀只有二十出頭。

忍不住好奇，那些把他拜神的香客們，是否知道此人的真面目。

歸塵大師笑了笑，“悟法之人，不在年高。”

仔細打量姜歲歡的面相，歸塵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就知道開關之日會遇到一位極有趣的人，上天果然不欺我。”

“若沒猜錯，你便是那人口中的絕世鬼才。”

“難怪背負上千條人命債，還沒遭到天道反噬。竟是真龍護，凰王之命。”

見姜歲歡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話容半分，歸塵眼中的興味更濃郁了。

“你是不是早就測到過自己的命數？也知曉自己未來的份？”

姜歲歡故作懵懂，“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歸塵笑得愈發放肆，“南宮晏唯一的嫡傳弟子，醫，玄，道，陣法無一不通。既然都是聰明人，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沒意思了吧。”

份被揭穿，姜歲歡便不再與他虛與委蛇。

“沒想到歸塵大師還認得我師父。”

歸塵說：“我與南宮宴師出同宗，輩分相同，你當我一聲師叔。”

沖姜歲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都是一家人，坐吧。”

歸塵挑了張椅子坐了下去，還為自己倒了杯茶水。

見姜歲歡仍站在那里一不，歸塵問：“你不信我？”

姜歲歡打量眼前的歸塵，不會超過二十二歲，這麼年輕，竟然要給做師叔？

怎麼不知道師父還有這麼個師弟？

“你與我師父的關系一定很不好。”

歸塵倒茶的作微微一頓，“何出此言？”

姜歲歡直言回道：“與師父好的人，我都認識，可我不認識你。”

歸塵被這個答案氣笑了，“你有沒有想過，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姜歲歡問：“什麼？”

“你猜呢！”

姜歲歡不想猜，也猜不到。

師父認識的人都神神叨叨的，這人一眼就看出的命數，必然是不可招惹的高人。

以師叔相稱，說明他對自己沒有惡意。

姜歲歡自然也是個識趣的，不會無故與對方為敵。

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禮，姜歲歡很乖巧地喚了對方一聲師叔。

歸塵從袖袋中出一個小盒子，“這是師叔送你的見面禮。”

姜歲歡接過盒子看了一眼，“可以打開看看嗎？”

得到歸塵的同意，打開盒蓋，只見里面放著一只木雕圓球。

姜歲歡很迷，“這是？”

歸塵解，“機關球，里面放著一張心愿符，可實現你心中一切愿。”

姜歲歡問：“難道這就是給幸運香客準備的驚喜？”

“啪！”

歸塵指尖一彈，有什麼東西朝姜歲歡面門襲擊過來。

出于本能，姜歲歡抬手接住，才發現是一道黃符紙。

歸塵說：“這才是我給幸運香客準備的驚喜，是一道姻緣符。”

“而機關球是我作為長輩，額外送給你的禮。”

“只要打開這個球，在年三十子夜時分一把火燒了里面的符紙，一切心愿皆可實現。”

“前提是……”

歸塵出邪氣的笑容，“你得打得開這只球，且期限只維持到大年初一前。”

來來回回試了幾次，姜歲歡始終不得其法。

“師叔，你確定這是送給我的禮，而不是送給我的難題？”

從表面來看，這球完整得本找不到一隙，怎麼打？

歸塵喝了一口清茶，“你師父要是知道我拿假禮騙你，必會派人燒了我的赤云峰。”

姜歲歡想，這的確是師父能干出來的事。

將機關球遞回到歸塵面前，姜歲歡說：“難度太大，我打不開，還是還給師叔吧。”

歸塵端詳著姜歲歡的面相，“有一樣東西，你找了兩年，直到今日仍然無果。只要打開這個球，說不定事會有轉機。”

姜歲歡心里咯噔一聲。

找了兩年？

自然是父母和兄長們下落未明的尸骨！

“所以你確定要把這個禮還回來？”

歸塵剛要去接機關球，姜歲歡便撤回手，將球藏在后。

“既然師叔有通曉天地的本事，告訴我，他們的尸骨在哪里？以及他們是怎麼死的？”

歸塵微微挑起眉頭，“這些問題，你師父知道麼？”

“他說他不知道。”

“你師父不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

姜歲歡氣結，“你連我的來歷都測得出來……”

歸塵笑道：“你師父一定告訴過你，過多干涉他人因果，反噬的力度你承不住，除非破局。”

姜歲歡問：“如何破局？”

歸塵：“六年前你做了什麼？”

姜歲歡被問得心底一虛，“六年前的事誰記得。”

歸塵破的偽裝，“擅自改運，與天道抗衡，我要是你師父，必然打斷你的。”

姜歲歡沒想到自己今天真的遇到高人了。

這歸塵看著年紀不大，卻悟天機，無所不能。

連掩藏在心深的小，都能被他一眼識穿。

想到破局要付出的沉重代價，姜歲歡打起了退堂鼓。

“師叔……”

歸塵抬手截住接下來的話。

“聽師叔一句勸，羽翼未之前，別肖想你能力范圍之外的事。”

“回去好好研究這個球，實在打不開，就找人來幫忙。”

“師叔給你介紹一個人，祈郡王西爵聰明絕頂且深諳此道。”

“迄今為止，只有他親手打開過此球。”

“你去求求他，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無視姜歲歡變得難看的臉，歸塵沖揮了揮手。

“時辰到了，我不留你，回去吧！”

姜歲歡覺得自己被套路了。

“師叔，你今日這局是不是專門為我而設。”

歸塵笑得一臉無辜，“一切緣分，皆由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