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北麟一揖到底。

“無論陛下做何決定，臣必會鼎力支持，絕無二心。”

天辰帝似笑非笑地問：“距下個月初一還有十余天，白小侯要不要留在京城，參加朕選的宮宴？”

白北麟面不改道：“出京的行程已經定好，臣便不留在京城打擾陛下抱得人歸了。”

看著白北麟告辭離去的背影，西爵看向恭立在一旁久久沒言語的九兒。

“你說白小侯是不是在生朕的氣？”

自從白北麟慢慢康復，并與姜敘白結伴游歷天下，九兒便被天辰帝以邊需要得力之人伺候為由，將召進皇宮做了前婢。

天辰帝與白四之間的這場對話，九兒從頭到尾聽得真切。

從前的祈郡王，如今已變了大晉的皇帝，在他邊伺候的九兒，自然不敢怠慢半分。

“小侯爺并非心狹窄之人，依奴婢之見，他并不會生陛下的氣。”

天辰帝瞥了九兒一眼。

“所以你覺得，你家小姐現在可還活著？”

九兒陷沉思中。

自從小姐當年去了北境，主仆二人已有四年之久未再謀面。

并不想進宮做天辰帝的前婢，但圣旨難違，天辰帝執意要將召宮中，又豈敢與皇權作對。

九兒心中何嘗不知，天辰帝這麼做，其實是在利用，引小姐主現。

面對天辰帝的質問，九兒回道：“奴婢相信，小姐吉人天相，還活著。”

天辰帝冷冷哼笑了一聲。

“九兒，你與朕一樣可憐，都被那只小白眼狼給拋棄了。”

距京城九百里之遙，有一個地方康平縣。

這里山好水好風景好。

四季如春，溫度怡人。

然而近日天公不作，不但降溫，還下起了細雨。

某幢三進三出的宅子，床榻上的子許是染了風寒，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了發酸的鼻子，子的心仍然沉浸在剛剛那個夢境中。

這子不是別人，正是被天辰帝罵是小白眼狼的姜歲歡。

這是姜歲歡藏份躲在康平縣的第三年。

就在昨天，收到四哥送來的飛鴿傳書。

四哥說，陛下下個月初一要選妃了，還會在挑選出來的人中，找一個順眼的立為皇后。

看到四哥送來的信件，姜歲歡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再次了回京的念頭。

說來也奇怪，每次當念回京與丈夫團聚，都會做一場怪陸離的夢。

夢中，西爵死了，就死在眼前，且死狀很慘。

的夢境被雪浸染，那真實的場景，讓姜歲歡陷無盡的絕。

每到絕時，耳邊便會響起一道聲音，那聲音告訴，就是西爵命中的劫數，兩人雖是命定正緣，但只要在一起，就要面臨生離死別。

相同的夢，姜歲歡這三年來已經做了無數次。

知道自己意外死亡的消息傳到京城時，西爵一定接不了這個打擊。

可姜歲歡又能有什麼辦法？

念即死亡，承不了那個后果。

年時不懂的貴重，隨著年紀漸漸增長，姜歲歡已經慢慢領悟了的真諦。

只有發自心的一個人，才明白什麼做退讓，妥協和全。

不想為了一時歡愉永失所，便在三年前從南楚折返回大晉皇城時，對外放出自己亡的消息，絕了西爵對的所有念響。

這三年來，知道還活著的人，只有四哥和二哥。

從兩位兄長口中得知，在位已有三載的西爵，三年來，從未放棄過尋找的下落。

簡而言之，西爵并不相信死于海難。

二哥和四哥以游歷之名來康平縣探過好幾次，得知夢境經歷，問可有解決之道。

姜歲歡第一時間想到了師父，也曾去過一次北齊神廟，卻撲了個空，師父不在。

看著手中被翻看了好幾次的信件，姜歲歡只覺得眉心微痛。

不知昨晚那個夢讓心變得糟糕，還是近日天氣太差，讓染了風寒不適，整個人看上去有點蔫蔫的。

“娘。”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兩三歲大的小姑娘，穿著一件可可的小褂子，直奔姜歲歡的懷中撲了過來。

后跟著一個婢，正是隨姜歲歡一同避世的阿忍。

姜歲歡一把將糯糯的兒抱進懷中，糟糕的心，也因為兒的出現好轉了幾分。

“如意，你臉上怎麼臟兮兮的？”

取來帕子，姜歲歡細心地幫兒去臉上的污漬。

阿忍進門便說道：“小小姐方才與李家小爺打了一架，李小爺被踹進水坑，小小姐勝得很威武。”

阿忍口中的小小姐，是姜歲歡兩年多前生下的兒。

孩子的爹不是別人，正是大晉天子，天辰帝秦策。

遙想當年，與南楚的戰事還未結束，姜歲歡便意外發現自己懷了孕。

沒敢把懷孕的事寫信告訴西爵，兩人所有的通信容，皆以當時的戰事為主。

因為以對西爵的了解，要是知道懷了孩子，會連降圣旨召回京。

敢不回，西爵絕對會策馬而來親自抓人。

兩國戰爭結束沒多久，被夢境折磨的姜歲歡，便姓埋名，躲到了現在所居住的康平縣，生下了這個兒。

姜歲歡給兒取名白如意。

沒錯，的兒姓了白。

因為姜歲歡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的二哥和四哥，好像趁不備勾搭到一起。

姜歲歡難以形容當時的心。

是個思想很開放的人，并不覺得男子和男子在一起驚駭世俗。

但白家只剩下四哥一條脈，如果四哥日后不想娶妻，那白家可就絕后了。

經過一番思想掙扎，姜歲歡接了兩位兄長的選擇。

而生下來的兒，也被冠上了白家的姓氏。

四哥不想給白家留后，這脈傳承的義務，就給來做好了。

姜歲歡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

待兒長大人，為兒招一個上門婿，白家的脈，是一定要幫爹娘延續下去的。

白如意小小的子偎依在娘親懷中，仰著與姜歲歡頗為相似的小臉蛋。

聲氣地說：“娘，李家姐姐上吊自盡了。那個蠢弟弟不但不傷心，還拍著手說，他姐姐早就該死了。我實在氣不過，才一腳把他踹進了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