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狗男人，還是在懷疑。

顧星念緩緩出手，接住了那只高腳杯，冰涼的玻璃從指尖蔓延開。

勾了勾，眼底卻沒什麼笑意。

“傅北宸。”

“說話算話，我喝完這杯，你就該出去了。”

頓了頓，視線落在他臉上，一字一句。

“記住，下次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傅北宸的結滾了一下，沒出聲。

顧星念的目越過他，看向不遠桌上的水晶酒壺。

“把那個酒壺拿來。”

“送別酒，我可以多喝一杯。”

說完，仰起頭，手腕微斜，杯沿眼看就要到的。

作干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

就在那瞬間，傅北宸的心狠狠往下一沉。

他猛地手，一把將酒杯從手里奪了過來。

“我開玩笑的，你還真喝？”

他的聲音有點干，看的眼神復雜，“喝橙，能補充維C。”

話音剛落，他自己仰起脖子，將杯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干。

作急促，像是為了掩飾什麼。

顧星念靜靜看著他做完這一切，角終于彎起一個極小的弧度。

小樣。

他低聲音，湊到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的耳廓。

“我這兩天去哪了，你也不問問？”

“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我？”

顧星念被他弄得耳朵的，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你去哪，我哪里管得著？”

傅北宸立刻出一副被拋棄的小狗表，委屈。

“外公罰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慘，我差點就見不著你了。”

顧星念愣住，上下打量他，“你現在不是好好的？”

傅北宸繼續賣慘，“外公的酷刑真的絕，他讓我畫一條魚，要畫到貓看見了，能直接跳上桌來，才算過關。”

顧星念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你真畫出來了？”

傅北宸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沒有，我把貓綁桌上了，它實在得慌，就了。”

“噗嗤。”顧星念一個沒忍住，功被他逗笑了。

對面的白看著他們親昵的互，嫉妒得快要發瘋，手里的筷子都要被掰斷了。

什麼時候，也能嫁一個這麼出又有趣的男人。

飯后，管家帶著傭人正在燃放煙花。

一束束煙火沖上天際，在低空綻放，將整個莊園照得亮如白晝。

白與白衍之在花園里跑著，跳著，笑聲傳得很遠。

熱鬧是他們的。

白的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此時，傅北宸與顧星念正站在樓頂。

帝都人民公園的煙花準時在夜空中炸開，一朵又一朵，絢爛奪目。

白家莊園的樓頂，是最佳的觀賞點。

能清晰地看到城夜空中那一場盛大的煙火秀。

樓頂的風，吹得有些猛烈。

顧星念攏了攏上的大，發被風吹得凌。

傅北宸站在側，高大的形為擋去了一半的寒風。

他低沉的嗓音在風中響起，“你十歲那年，我第一次見你，也是除夕夜。”

顧星念轉頭看他。

男人的側臉在忽明忽暗的煙火下，廓分明，下頜線繃著。

點了點頭，“是的。”

他將從冰冷刺骨的水里撈起來。

從那一刻起，兩個人的命運，便糾纏不清，縱橫錯。

傅北宸的目灼灼，直直地看著，帶著某種痛楚。

“對不起。”

“以前，我不知道你懼怕煙花，周年慶還燃放了那麼多。”

顧星念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麼緒。

“現在不怕了。”

頓了頓，視線越過他，向遠的璀璨。

“我找到家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孤兒。”

傅北宸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作痛。

他結滾，聲音啞得厲害。

“念念，我還能為黑夜里……那一束嗎？”

顧星念沒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說著，“已經熄了。”

傅北宸的眼眸里，是濃重的傷，和無法掩飾的后悔。

“念念，讓我重新再點一束，可以嗎？”

他的聲音帶著懇求，放得很低。

“不需要煙花般燦爛，只需要星星點點，至……能讓我看清你的臉。”

顧星念終于轉過頭，正視著他。

“傅北宸。”

的聲音清晰，冷靜。

“你陪我摘過最的星星，給我種過最的百合花，與我看過最漂亮的螢火蟲。也經歷過最慘烈的雪，流過最痛的。”

“已經足夠了，往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楚。

“你，回海城吧。”

傅北宸的背脊得筆直，他認真地看著，像是在做最后的確認。

“念念，你確定了嗎？”

“確定要離開我的世界嗎？”

顧星念認真地點了點頭。

非常肯定！

傅北宸沉默著，從大口袋里拿出一個絨盒子。

打開。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條項鏈。

是當初在莊園養傷時，他為定制的那一條星星項鏈。

吊墜是三顆大小不一、形狀不規則的星星，地挨在一起。

星星上鑲滿了細碎的鉆，在夜與煙火的微下，依然璀璨奪目。

他將項鏈拿了出來，向前一步，想親手為戴上。

顧星念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一個細微的作，卻像一道無形的墻，隔開了兩人。

傅北宸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念念，讓這條項鏈代替我，守在你邊。”

他的聲音里帶著抑的緒。

“若有一天，你摘下來了，我會重新回到你邊。”

他再度靠近，這一次，顧星念沒有再退。

冰涼的鏈到的，激起一陣戰栗。

他修長的手指繞過的脖頸，替扣好搭扣，作輕得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我知道你一時接不了我，我給你時間，也給你空間。”

他的聲音就在的耳邊。

“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不準難過，不準傷。”

話音落下，他出雙臂，將地擁懷中。

那個擁抱很，勒得有些不過氣。

卻又很短暫。

他很快松開，捧著的臉，在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冰涼的吻。

然后，他轉離開。

這一次，他走得很快，很決絕。

沒有回頭。

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口的影里。

顧星念獨自站在樓頂，抬頭看著夜空中的煙花。

一朵接著一朵，盛開，然后凋零。

一時明，一時暗的，不斷地在臉上替。

的眼眶里，盛滿了淚水。

......

除夕夜的海城，熱鬧得不像話。

滿城的煙火，轟隆作響，夜空被炸得一時明，一時暗。

清寧陪著盛爸盛媽，還有家里的傭人，正在花園里放煙花。

歡聲笑語，隔著玻璃窗都能傳進來。

盛薇薇一個人待在房里，安靜地畫著畫。

明明才幾天不見。

腦子里卻有一個男人的影，怎麼都揮不掉。

畫筆下的碳細細碎碎地落下，勾勒出的，正是那張足以讓眾生顛倒的俊臉。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信息提示音響了起來，是白。

白：我的小花忘記喂了，你能幫我去喂一下，謝謝。碼是我孩子的生日。

一串數字跟著發了過來。

盛薇薇的臉頰了一下。

什麼孩子的生日。

那個日期，分明是的預產期。

這個男人，臉皮是真的厚。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一下，回了個“好”。

然后起，換了雙休閑鞋，悄悄往后門走去。

小花是白養的一只小貓，通雪白，漂亮得過分。

被他裝在一個致的籠子里，還其名曰是這幢房子的“守護神”，說有了它，保證一只老鼠都進不來。

盛薇薇避開家人，穿過花園，慢悠悠地晃到了隔壁那幢別墅。

門口的廊燈亮著。

出手指，在碼鎖上按了幾下。

“嘀”地一聲，門開了。

門路地從櫥柜里找到貓糧，倒進小碗里。

小花看見吃的，立馬開心地湊過來，埋頭猛吃。

突然，手機又震了一下。

倚在門邊，低頭翻看。

白：孩子想我沒？

盛薇薇：應該有點，等你回來的時候，應該就能胎教了。

白：耳朵長好了，聽得見了？

盛薇薇沒忍住，用手捂著，肩膀一聳一聳地笑。

盛薇薇：嗯，長得好，還常在里面打架。

白：你，想我沒？

盛薇薇的指尖頓住了，心跳了一拍。

抿著，回了一個字。

盛薇薇：想。

發出去又覺得不夠。

跟著又補了兩個字。

盛薇薇：很想。

信息發出去，那邊卻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盛薇薇的心沉了沉，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在騙他？很快，他的信息進來了。

白：馬上就12點了，閉上眼，默數十秒，夢想真。

盛薇薇真的閉上了眼。

在心里默默地數著數。

十、九、八……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從后環上了的腰。

他上冷冽的悉的雪松香，瞬間涌鼻翼。

猛地轉過，眼前就是那張刻在腦海里的臉。

盛薇薇什麼也沒說，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上了他的。

他的很涼，帶著外面的涼意。

下一秒，他將整個人打橫抱起，大步走到沙發邊。

他將放在的沙發上，俯下，狂烈地吻著，將這些天無安放的思念，盡數釋放出來……

年初三，夜幕低垂。

璀璨的水晶吊燈下，香鬢影，觥籌錯。

白夫人端著一杯香檳，儀態萬方地穿梭在人群中，時不時拉著顧星念的手，向旁人介紹。

“這是我兒，熙熙。”

顧星念著高腳杯，臉上掛著得的微笑，真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媽媽的圈子，只有陪著。

突然，一個高大的影毫無征兆地撞的視線。

正是傅北宸。

他不是回海城了嗎？

顧星念的心跳猛地了一拍，下意識了脖子上的項鏈，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