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楚明鳶的名字，謝云展的臉愈發難看，兩眼似染，厲聲道：

“你提做什麼？”

自從被南疆軍擒下，為階下之囚后，謝云展就時不時地想起楚明鳶——這些日子來，他越來越頻繁地夢到，夢到臨死前咒罵他不得好死的樣子。

他忍不住會想，如果當初他沒有為了楚明，陷害陸家，令陸家滿門覆滅；如果陸家人還在的話，有他們坐鎮江北，顧淵能這麼輕易地一舉攻下江北嗎？

那麼，他現在還是風無限的長信侯，而不是像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濃烈的悔意翻江倒海般涌來。

一步錯，步步錯！

楚明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悔意，出了古怪的笑容。

“謝云展，你還不懂嗎？”

“你會淪落到此刻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就是因為楚明鳶！”

看著謝云展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悲憫，幾分譏誚，幾分嫌惡，幾分高高在上。

臉上那紅的掌印襯得的笑容著幾分詭異。

謝云展皺了皺眉，一頭霧水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總覺得眼前的楚明有些陌生，像是陡然間變了一個人一樣。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啊。”楚明看著謝云展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決定讓對方當個明白鬼。

“蕭無咎……不，顧淵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那個大姐姐。”

“他在給報仇，所以他不會讓你輕輕松松地死去，他會讓你……盡折磨，讓你覺得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讓你死無全尸！”

“不可能！”謝云展下意識地否認，“顧淵與楚明鳶素不相識……”

他確信，楚明鳶的人生無論與從前的蕭無咎，還是后來的顧淵都沒有集……

他里否認著，但心中其實開始搖了。

他們都落這個境地了，楚明沒必要欺騙他……

突然，謝云展抓起了床邊的茶杯狠狠地朝楚明砸了過去，歇斯底里地罵道：“賤人！”

“你們都是賤人！！”

那個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楚明的額頭上。

楚明踉蹌地朝后方摔了下去，意識漸漸地變得恍惚……

恍惚間，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伴著恭敬的男聲：“參見皇上。”

隨即是另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謝云展……怎麼樣？”

那有些耳的男音淡漠得沒有一，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接著，一嗆人的尿味鉆鼻尖。

耳邊聽到謝云展驚恐不安的呢喃聲：“來人……他來了。”

顧淵來了！

楚明的眼皮沉重地垂了下去，可以想象謝云展的下場，這一次，顧淵怕是要再取謝云展一條胳膊吧……

這一瞬，楚明忽然很想告訴謝云展，在這一世他能又茍活五年，也算是白撿的。

在所來的那個世界，他早就死在了隆興十九年。

“咯吱”一聲，房門被緩緩地打開了……

楚明覺得自己的靈魂在不斷下墜，再下墜，無邊的黑暗徹底將吞噬……

……

當楚明再次睜開眼時，卻發現還在東廠獄的地牢里，下墊著破舊的草席。

慢慢地眨了眨眼。

剛才在夢中的一切那麼真實，仿佛實實在在地發生過。

莊周夢蝶。

誰又知道到底哪一世才是真正的現實……

可無論哪一世的，都注定為階下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