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真正的兒子。
但他能夠看一眼庫爾特的模樣,南宮狄也知足了。
其實,在開始知道阿娜爾綁架了自己四個徒弟,南宮狄就急匆匆的趕來西域,心底是期盼著能見一眼阿娜爾的。
當年他不辭而別,雖說瀟灑,但心里一直有些過意不去。
甚至還有些憾。
后來聽說嫁到了烏孫,不到兩年烏孫的王就去世了。
而一人在烏孫卻是生生給自己殺出了一條路,并且攜著子登上了烏孫的王位。
做了烏孫真正的掌權者——烏孫太后。
那時候南宮狄哪里知道,生的兒子竟然是他們兩個的脈!
如果早知道,他也不會在被阿娜爾捉到的時候,讓玄蒼拼死也要去大楚找到落兒,并要來那幅畫了。
他是想用畫糊弄一下阿娜爾,好趁機帶著徒弟們逃出生天。
可后來知道自己當年造了什麼孽之后,南宮狄就再也不想逃了。
這條命,是他欠他們娘倆的。
所以,只要還有一希能救庫爾特,讓他做什麼他都愿意。
看著南宮狄的背影,阿娜爾神一冷。
“有什麼可看的?”
“走!”
帶著李卿落他們又向庫爾特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個庫爾特,不!是假庫爾特,他竟然會從大閼氏的殿里出來,他們如今是什麼關系?”
“還有,骨都侯說他傳召了庫爾特,即便庫爾特已經進宮來,不是應該先來尋我這個‘阿母’嗎?”
“他是連面子功夫也不做了!”
“真是荒唐至極!”
李卿落:“難道這個庫爾特就是閼氏的人?冷宮那個人不是說了嗎?閼氏所生的嫡出三皇子自病弱,五個月前剛剛去世。”
阿娜爾卻搖頭道:“五個月前不可能。”
“因為五個月前,庫爾特就已經變了!”
那就是時間不吻合了。
李卿落:“不急,咱們一個個排除便是。”
很快,就到了夜宴之時。
阿娜爾帶著李卿落一行人從外面逛了回來,正要踏進殿就被攔了去路。
“阿娜爾公主,今晚只允許帶兩個奴進殿,還請您遵守。”
阿娜爾不由發火:“滾開!”
“們都是哀家邊伺候的人,哀家今日非要都帶進殿你又能奈哀家如何?”
阿娜爾以自己烏孫太后的份自稱,比曾經尊貴而如今已然無人在意的阿娜爾公主在這皇庭自要尊貴得多。
霎時,那奴就低下了頭去。
李卿落傾上前來低聲同阿娜爾耳語了幾句。
阿娜爾這才作罷地看向后的殺一和殺四:“你們兩個,就留在殿外。”
吩咐的雖然是阿娜爾,但殺一和殺四都先看了李卿落一眼。
李卿落微乎其微的點了一下頭,二人立即就都站在了殿外且不再上前。
阿娜爾只帶了南宮狄和李卿落,三人鞋進殿,由宮帶引著去了今晚座的席位。
阿娜爾被安排在了一個角落里。
忍著怒意,并沒有當場發火。
可李卿落都察覺到了,這是有意針對吧?
宴席開場了骨都侯都沒有現,太后和閼氏前后腳一起駕臨,滿場起敬拜。
等座后,太后好似這才看到角落里的阿娜爾。
“這不是阿娜爾嗎?”
“幾年不見,你怎麼如此憔悴,還老了這麼多。”
阿娜爾上前:“回母后,兒臣都快五十了。臉上有皺紋,頭上有白發,都不過是歲月的痕跡。兒臣也不得不服老了。”
“不過令兒臣驚喜的是,母后您的眼睛竟然好了許多。”
“前幾年母后不是都看不太清了嗎?兒臣還以為今晚您瞧不見兒臣了,畢竟兒臣的席位如此蔽,坐在這堂中大半天,竟然沒有幾個人看得見兒臣。”
“沒想到,還是母后的眼睛好使,一進來就喚了兒臣。”
“母后如此關懷兒臣,兒臣今日卻怕打攪母后甚至沒去拜見母后,兒臣真是既又慚愧。”
阿娜爾此話一出,太后的臉瞬間一青一白的,甚是難看。
誰不知道太后眼睛不好?
但一落座就準確地看向了阿娜爾,很明顯阿娜爾的位置就是事先指定了的。
席間眾人瞬間議論紛紛。
太后已經快八十歲了。
是皇庭近一百年最長壽的太后。
大家都在說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如此不顧面,再怎麼說那也是烏孫的太后。
雖然都是太后,地位也不如皇庭這位,但到底也要顧著點人家的臉面啊。
太后惡狠狠地瞪了阿娜爾一眼,小聲說了句:“你果然還如從前那般惡毒。”
阿娜爾:“不如您,越老越毒。”
太后一拍矮桌:“你說什麼?”
本沒聽清,但直覺阿娜爾沒說什麼好話。
“夠了母后!”
隨著一道厲喝,一個拔高壯的影雷厲風行地走了進來。
他徑直來到阿娜爾的面前,盯著阿娜爾滿是厭惡地說道:“您不該這樣對皇祖母,這是不敬!”
“母后,您可知錯?”
來者,正是庫爾特。
他兇神惡煞的模樣,又哪有半點對自己生母的敬重?
李卿落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南宮狄。
南宮狄的一雙眉已經高高皺起,并且眼里有了想要殺人的怒火。
李卿落手悄悄摁住南宮狄的手臂。
這個庫爾特殺氣很重,若是他們這‘兩個奴’敢貿然說話為阿娜爾出頭的話,指不好會為他第一個發泄的祭品。
他為烏孫王。
殺一個奴,不過是一件如同飲水吃飯的小事。
所以李卿落和南宮狄都沒有出頭,而是由著阿娜爾自己起抬手狠狠甩了庫爾特一掌。
“混賬東西!”
“我怎麼就不敬你的皇祖母了?”
“倒是你,你如今越發的狂妄不像話。離開烏孫半年,不理朝政不說,連我這個母后是不是也不認了?”
“我看還不知錯的人是你!”
“當初我一人艱難地帶著才一歲的你走上王位,力排眾難地為你打理烏孫,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可你呢?”
“就因為一點不順心,跑到皇庭來還在單于面前胡說八道,說我把持朝政不肯真正放權。”
“庫爾特,你有沒有良心?”
“你若不想坐這個王位了,就早日禪讓給你的親兒子!”
庫爾特似乎極力地忍著怒氣才沒有還手過來。
但他鷙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殺意。
就算是面對著自己的母親,他也毫沒有收斂,反而說道:“你總算暴了自己的野心吧,母后?”
“如此,你又可以帶著您的親孫子坐上王位,繼續把持烏孫的大權了。”
“這些年本王過的什麼日子大家都瞧見了吧?”
“由一個婦人掌權的烏孫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這個王,當不當,早就無所謂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
庫爾特當著眾人與阿娜爾徹底翻臉,接下來,似乎還想說與母親徹底割裂的話,然而就在這時,大單于骨都侯卻突然駕到。
“庫爾特!你給朕閉!”
單于一臉怒意地走了過來,抬手就給了庫爾特一掌。
“你就是如此對待你母親的?”
“我看這些年就是把你給寵壞了!”
“還不給你母親道歉!”
骨都侯似乎這才明白,阿娜爾了什麼委屈。
他看向阿娜爾眼里帶著一抹愧意,而庫爾特原本的氣焰在遇到骨都侯這個單于時,瞬間就都熄滅了下去。
他連忙跪在了地上:“單于舅舅,我……”
骨都侯:“不是給朕下跪,是給你母親!”
“養育你二十幾載,卻把你給養了這幅樣子!”
“可明明從前你并非如此,如今卻是一的戾氣。”
“庫爾特,你究竟在做什麼?”
對于單于的懷疑,庫爾特似乎很是害怕,立即轉頭就對阿娜爾改口道:“母后,兒臣知錯了。”
“您原諒兒臣吧。”
閼氏也趕起過來勸道:“這一切都是誤會。”
“不過是母后多問了阿娜爾兩句,而阿娜爾的脾氣單于您也是一向知道的,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
“庫爾特對他皇祖母又特別孝順,所以才頂撞了母親,讓誤會越來越深了。”
“庫爾特,下一回可不能再犯了!”
“知不知道?”
庫爾特:“是,閼氏舅母。”
看著這一幕的阿娜爾心都碎了。
的庫爾特,果然早已不是真正的庫爾特了。
的兒子很孝順,很心,絕不會如此對待自己!
這個占了庫爾特軀的鬼,一定會抓住他的!
阿娜爾喝了一晚的悶酒。
就連骨都侯單于將座位調到側下方,并關切地問了話,的心也不見好。
骨都侯也只能暗自嘆氣,吩咐庫爾特即日起必須搬到母親的府上去住。
骨都侯的本意是讓他們母子關系修復。
庫爾特雖然表現得有些抗拒,但到底同意了下來。
最后阿娜爾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
醉醺醺的被扶了出來,卻還依依不舍的拉著庫爾特含著淚語重心長的說道:“庫爾特,母后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
“你和母后回家吧。”
“你覺得母后不好的地方,母后以后都改。”
“你的孩子還小,你的可敦也在等著你啊……”
“庫爾特,你知道你這次出走,母后和你的可敦有多難,多傷心嗎?”
“你才是烏孫的王啊!”
庫爾特的臉非常難看。
李卿落和南宮狄架著阿娜爾才將給徹底拉開。
然而剛上馬車,阿娜爾就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從剛剛佯裝的醉意中醒了過來。
“我的親兒子,不會連我究竟有多酒量都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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