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宜陪許靖川吃了飯,回到車上后許靖川又打了幾個電話出去,詢問案件的進展。
應該是不太需要他做什麼,他松了口氣,叮囑那邊跟進。
電話掛斷,他說,“好了,今天應該沒別的事了,走吧。”
車子開出去,他問,“送你回家?”
“不回。”薛晚宜想都沒想,但是說完后又覺得不好意思,趕說,“你還有好多事沒跟我解釋,接下來沒事的話,那我們好好聊聊。”
“也行。”許靖川說完想了想,“去我那?”
薛晚宜沒說話,但也算是給了回答。
一路去了許靖川的住,這是薛晚宜第一次登門,站在玄關口,掃了一遍客廳。
簡簡單單,沒有什麼多余的裝飾,連生活氣息都很淡。
許靖川找了一次的拖鞋,“家里沒別人來,拖鞋也沒有多準備,你先湊合著,晚一點我再去買。”
薛晚宜換了拖鞋進去,參觀了一下屋子的格局。
最后停在臥室門口,門窗都是開著的,探著頭往里看。
許靖川走過來,從后上來攬著,“進來看。”
薛晚宜有點臉紅,“誰要看你房間?”
說是這樣說,但人被帶進了房間,也還是看了一遍。
房間大,跟客廳差不多,裝修的很簡單,沒有什麼多余的裝飾,床鋪的整齊,旁邊有個帽架,是空的。
這房間若說長時間沒人住,也是有人信的。
許靖川去打開柜,拿了服扔在床上,轉過來就開始解扣。
薛晚宜被嚇一跳,哎呀一聲背過去,捂著眼睛,“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你換服不說一聲。”
說,“我去外面等你。”
許靖川笑著,“這有什麼,又沒有說要給你看。”
然后他又補了一句,“就是了又能怎麼,反正早晚都要看。”
“誰看你啊。”薛晚宜站在門口,得滿臉通紅,“臭不要臉。”
趕快步回了客廳,房間的門開著,依舊能聽到許靖川的笑聲。
幾分鐘后,他從房間出來,去開了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和一罐啤酒。
過來把礦泉水給薛晚宜,他把啤酒打開。
薛晚宜坐在沙發上,他過來坐在旁邊。
他說,“家里沒什麼招待你的,我平時在家的時間不多,家里并不會儲備東西。”
薛晚宜理解,剛剛到廚房看了一眼,那廚房跟擺設一樣,東西倒是都全,一樣都沒使用過。
嗯了一聲,把礦泉水拿過來,沒有打開,就在手里轉著。
許靖川喝了一口啤酒,然后說,“先挑你想知道的說吧,你問。”
薛晚宜直接開口了,“你家里還有什麼人嗎?”
沒聽他提過,賀燕歸也沒提過。
賀燕歸那麼不著調的人,還有他爹和他哥出現在他周圍。
許靖川則是完全獨來獨往。
“家里人啊。”許靖川笑了,“很陌生的一個詞。”
他說,“沒有人,我家里沒有人。”
薛晚宜料到了,但是乍一聽他這麼說還是有些意外。
他年紀不大,就算是老來得子,父母的年紀也不至于土。
許靖川明白心中所想,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啤酒罐放下他說,“家里起了場大火,除了我,什麼都不剩。”
薛晚宜一下子想起賀燕歸所說的,他殺人放火過。
啊了一聲,“是意外?”
許靖川轉眼看,“看來你也是聽到了些小道消息。”
他問,“賀燕歸告訴你的?”
薛晚宜也不瞞著,點頭,“他是跟我說了一些,但是沒有說清楚。”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是很信他。”
許靖川緩了口氣,等了等才說,“他興許會有夸張的分,但大部分應該說的都是實話。”
他說,“我確實殺人放火過。”
快十年了,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但事卻仿佛就在昨天。
他親手點了自己的家,一把大火之后,他孑然一。
大火前屋子里有三個人,一死兩傷。
大火后,全是灰燼。
警方效率很高,不出一天就調查出火災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只是矛頭并沒有指向他,畢竟汽油可不是他準備的,點火的那枚打火機也不是他的。
薛晚宜差不多猜到了一些,去握他的手,“許靖川。”
許靖川垂著視線,手掌朝上,手指分開。
薛晚宜自跟他十指相扣,他握得了一些,然后說,“火災中有我爸我媽,還有另外一個人。”
大火滅掉,刨出來三尸骨,經鑒定,是他健壯的父親,孱弱的母親,還有個妖嬈的人。
廢墟勘察,有打斗痕跡,再經過他父親手機里的聊天記錄,大致的能拼湊出整個案件的過程。
負心薄幸的男人嫌棄了糟糠之妻,在外邊養了個漂亮小人。
小人懷孕了,想要上位。
男人既想要扶正人,又不愿在離婚時經濟上有任何損失。
所以小人稍微吹了吹枕邊風,一個喪心病狂計劃就誕生了。
許靖川說,“他們只是沒料到那天我回家了。”
他原本住校的,當天不舒坦,請假回了家。
房門一開,屋子里有三個人,兩個人被嚇到了。
至于另一個人,早就登了極樂世界。
眼是他母親被一繩子勒住脖頸,氣息已經沒了,趴在地上,可后腦還是被男人一腳踩著,繩子的另一端在他手上,他依舊在用力。
小人在一旁,他開門一瞬,還能看到兩人面容上的猙獰和眼底的狠。
屋子里有刺鼻的味道,是提前潑的汽油。
他的出現讓那倆人有些慌了陣腳,人抓著男人的手臂,催促著他快快快。
也不知想讓他快點干什麼。
男人松了繩子,第一時間是跟他解釋,說都是誤會。
再然后像是反應過來,想要過來抓住他。
他那小人懷了孕,五個多月了,早就檢查出了別,說也是兒子。
小人托著肚子,尖著說千萬不能讓他跑了,這事若是傳出去,他們倆就完了。
父子兩個,誰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拔刀相向。
一個十幾歲的年,對上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本是沒有勝算的。
可幸運就幸運在,旁邊還有個大著肚子的人,了他最有利的武。
他在掙他父親的鉗制后,沖向了那個人。
他從來沒那樣子激過,一把抓住的頭發,用力的將拽倒在地。
那一下摔的可重,人護著肚子著說痛。
痛就對了,他想都沒想,抬就是一腳。
他那個渣爹可是慌極了,也顧不得他,趕去護著那人。
旁邊有椅子,了他最趁手的工,趁著這個空檔一椅子下去,不解恨,再來,再來。
許靖川從不知道自己骨子里也是帶著嗜本的。
他后來無數次的回憶當時的場景,沒有害怕,他一點兒都不怕。
不知道砸了多下,男人沒了聲音,跟他母親一樣趴在地上一不。
那人被嚇得拖著子在地上挪著后退,下都是。
前一刻還面容猙獰告訴他那個渣爹千萬不能放過他,后一刻就開始哭著求饒說錯了,說只要放過,讓做什麼都行。
地上還有幾桶汽油沒潑出去,想來是準備都淋到他母親上的。
正好了,他把那幾桶汽油全倒了,渣爹和那人,倆人都被汽油泡了個的。
人的嚎聲很大,知道他不會手,開始拼命的喊著救命。
隨便,任憑喊破嚨,今天也得追著他母親的腳步,去給磕頭認罪。
打火機在他渣爹的口袋里,是新的,估計是為了這場預謀新買的。
隨著他按下去,叮的一聲,所有的罪惡,都在那一刻被焚燒,被淹沒。
火勢太大,消防出了三輛車都沒給下去。
大火從下午開始,到半夜結束,樓上樓下全都被牽連了。
也正因如此,后面開始謠言四起,開始有傳言他父母和那陌生子其實都是死于他之手。
無需邏輯,無需證據,憑著幾張開開合合,就有一個新的故事誕生。
那陌生人了他們家的遠房親戚,而他行兇的原因是父母管教太嚴,使他生了叛逆之心。
許靖川說,“也不算全錯,我確實是兇手。”
薛晚宜沒忍住,過去抱著他,“很難吧?”
難嗎?
其實還好。
他那父親爛的的,吃喝嫖賭,沒有一樣不通。
而他的母親,懦弱無能,以夫為天,挨了打,甚至還要指責站出來護著自己的兒子。
教他孝順,教他順從,教他聽話。
自以為如此,便能將日子從難以忍,過湊合。
這一生,要求不高,沒想要過好日子,只想日子過得下去。
結果也沒能如愿,忍到最后,連命都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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