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皓角扯出一抹譏諷的弧度，眼神銳利地審視著。

他要送這個人回家？最后還把帶到了酒店？

他低笑一聲，聲音里著刺骨的寒意，

“你確定？”

蘇云被他凌厲的目刺得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強撐著揚起下：

“當、當然確定！就是你強行把我帶來的！”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去調監控，看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倒是要看看，我是怎麼把你帶到酒店的。”

崔皓慢條斯理地系浴巾，眼神愈發危險。

蘇云聞言，立馬就慌了，這要是查監控，不就暴了？

“不！”

蘇云猛地抓住被單，指節泛白。

慌地避開他的視線，睫劇烈抖著：

“我……我剛才說謊了……”

崔皓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睨著，像在看一個拙劣的表演者。

蘇云突然抬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但真的是你先招惹我的！在酒吧洗手間門口，你攔住我不讓我走，非要我陪你喝酒.......我是做公關的，不能拒絕客人.......后來你喝醉了，我想送你回家，但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把你送來了這里......我是準備將你安頓好就走的，可是你……”

崔皓聽著說的話，眉頭越皺越，指節得發白，他一個字都不信。

崔皓的眼神驟然銳利如刀，聲音冷得讓人發：

“你還在編故事？”

蘇云被他得退無可退，猛地抬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我沒有！不信你就去查監控，酒吧的服務員也都能替我作證，而且……”

聲音哽咽，帶著幾分倔強：

“你覺得我會主爬上陌生男人的床？我反抗了，但你力氣太大……我……”

說到最后，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真的了天大的委屈。

手指微微發抖，狀似無意地扯了扯被子，出床單上那一抹刺目的紅。

崔皓的目驟然凝固，呼吸一滯，頓時覺得如遭雷擊。

是第一次？

這個念頭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向來冷靜自持，從不相信巧合，可眼前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搖。

哪個人會拿自己的第一次做賭注？

可下一秒，理智重新占據上風。

他低頭看著自己赤的上，又掃過凌的床單，胃里翻涌起一陣強烈的惡心。

他有輕微的潔癖，尤其是在暗慕南嫣的這幾年里，他的潔癖越來越嚴重，除了慕南嫣，他幾乎不與任何人有過多接，更別提發生關系。

可現在，他竟然和一個陌生人……

這太荒謬了。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他為什麼會在酒吧攔住這個人，甚至還讓陪自己喝酒？還允許送自己回去，最后還強迫發生關系？

崔皓的太突突直跳，破碎的記憶像被打碎的鏡子，怎麼都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

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人，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

“你給我下藥了？”

蘇云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即發出更凄厲的泣：

“你.......你怎麼能這樣冤枉我！”

死死攥著被角，指節發白：

“你要是不想負責就直說，何必這樣作踐人？”

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床單上，聲音抖得厲害：

“我們素不相識，我圖你什麼？”

說到最后，自嘲般地笑了笑：

“是了，你們這樣的貴公子，怎麼會看得上我們這種在夜場討生活的人.......”

蘇云抬起淚眼，故作堅強地別過臉：

“你走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暗自盤算著，這樣以退為進，任誰都會心生愧疚。

可下一秒，崔皓竟真的轉就走。

男人利落地撿起散落的，走進浴室時“砰”地甩上門。

水聲嘩嘩響起，不過五分鐘，他就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

自始至終，連個余都沒施舍給。

“你……”

蘇云不可置信地著他走向門口，直到聽見房門關上的巨響，才如夢初醒。

“混蛋！”

抓起枕頭狠狠砸向房門，心打理的卷發被抓得七八糟。

床單上那抹暗紅此刻格外刺眼，盯著自己還在作痛的指尖，氣得渾發抖。

沒有想到這個男人這麼狠心，就算說是第一次，他也不準備負責，早知道如此昨天晚上就不折騰了，現在手還疼著呢。

————

崔皓跌跌撞撞地沖出酒店，冷風迎面灌進他的領口，卻澆不滅腔里翻涌的灼燒。

他暴地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地址時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陌生。

回到住所，公寓門被摔得震天響。

他像行尸走般栽進沙發，昂貴的真皮面料被攥出猙獰的褶皺。

宿醉的鈍痛在顱腔橫沖直撞，卻遠不及心臟被撕扯的萬分之一。

此時的他早已無暇顧及作痛的頭顱，混的思緒如同暴風雨中的海面，翻涌著一個揮之不去的疑問，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修長的手指深深發間，骨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他的心里明明只有慕南嫣啊……

他一直以為“慕南嫣”這三個字早已鐫刻在了他的靈魂深，為了他所有的歸。

可是現在……多麼諷刺……

他強迫自己集中神，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碎片開始在腦海中閃現：

酒吧里扭曲變形的霓虹燈，人靠近時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香水味，還有自己那些反常的肢作......每一個細節都像利刃般剮蹭著胃壁，引發陣陣痙攣。

最令他骨悚然的是，最關鍵的記憶竟像被生生挖去一般，留下深不見底的黑，他竟想不起自己是否真的......

“不可能！”

他突然暴起，拳頭狠狠砸向墻壁。

假的，絕對是假的！他不可能和那個人發生關系，肯定是那個人設計陷害他，對，肯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那個人的謀，是心積慮的陷阱。

他反復咀嚼著這個念頭，仿佛這樣就能將它變事實。

但理智很快占據了上風。現在需要的是證據，確鑿的、無可辯駁的證據。

監控錄像，這個念頭像閃電般劈開混沌的思緒。

“對，找證據，監控，我……我要看監控……”

他跌跌撞撞地沖進書房，幾乎是摔進了真皮座椅里。

他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雜的音符，平日里行云流水的作此刻卻頻頻出錯。

第三次輸錯誤碼后，他狠狠咬破舌尖，鐵銹味在口腔蔓延的同時，理智終于歸位。

他的手指在電腦上飛快的敲擊著，隨著最后一道防火墻被攻破，酒吧監控系統的界面在屏幕上展開。

他死死盯著屏幕，指尖無意識地摳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

監控畫面從自己踏酒吧的那一刻開始播放，他不相信真的是自己主去找的那個人，如果不是給他下藥了，肯定是其他人，他要找出這個罪魁禍首。

他死死的盯著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只見他來到酒吧之后，就徑直朝著最角落的吧臺走去。

酒保遞來的威士忌在鏡頭下泛著琥珀的，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仿佛那不是酒，而是能澆滅某種灼燒的解藥。

中途確實有幾個人靠近，香水味似乎過屏幕飄了出來，但畫面里的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那些人最終悻悻離去。

直到他搖搖晃晃地走向洗手間。

崔皓的呼吸驟然凝滯，蘇云說過的話像尖刀般扎進腦海，說他就是在洗手間門口將攔住的，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當看到監控里的畫面時，崔皓臉唰的一下白了。

監控里，那個悉又陌生的影確實在洗手間門口攔住了一個人。

昏暗的線模糊了人的面容，卻清晰記錄著他扣住對方手腕的作，那麼強，那麼……不像他。

“這不可能……”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真的是喝多了耍酒瘋？

崔皓覺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他覺自己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他不死心的往下看，希事還有轉機。

可是他越往下看，臉越白，畫面中的自己主走向前臺，從皮夾里出一張黑卡，訂了一個包廂，隨后摟著那個人走進了包廂。

崔皓盯著監控畫面中那個陌生的自己，那個角噙著笑、輕車路訂下包廂的男人，胃里翻涌起一陣劇烈的惡心。

他居然在笑。

不是被下藥后的恍惚，不是醉酒后的失控，而是清醒的、愉悅的、甚至是期待的笑容。

真是瘋了！

“啪！”

筆記本電腦被重重合上，屏幕黑下去的瞬間，他仿佛也親手掐滅了最后一自欺欺人的希。

沒有謀，沒有陷害，監控里每一個作都在宣告一個事實：他是自愿的。

“南嫣……”

這個名字像一生銹的釘子，狠狠楔進心臟。

腦海中浮現那雙總是含著溫笑意的眼睛，卻在下一秒被混的記憶撕碎，昏暗的包廂，陌生的香水味，凌的床單......

“嘔——”

他踉蹌著沖進衛生間，一把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瞬間淹沒整張臉。

刺骨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寒，卻澆不滅腔里燃燒的自我厭惡。

鏡中的男人臉慘白，發梢滴落的水珠像眼淚。

崔皓盯著那張悉又陌生的臉，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得像是從地獄里出來的。

“裝什麼深......你和那些隨便的男人有什麼區別？”

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喃喃道，聲音輕得像是怕驚什麼。

指節抵在冰冷的鏡面上，鏡中人的眼神逐漸變得猙獰。

下一秒，拳頭裹挾著所有憤怒與悔恨狠狠砸向鏡面。

“嘩啦！”

蛛網般的裂痕在眼前炸開，鮮順著裂紋蜿蜒而下，和未干的水漬混在一起，在洗手臺上暈開一片淡紅的污漬。

崔皓著四分五裂的鏡子，每一塊碎片里都映出他支離破碎的臉。

他好像突然明白慕南嫣為什麼不喜歡他了，因為他不配！

當得知和陸逸然在一起的消息時，崔皓的世界仿佛被生生劈兩半。

這些年，他每次向慕南嫣表白的時候，慕南嫣都說自己不想談。

即使是這樣，崔皓也一直守在邊，看著笑，陪著哭，在最需要的時候永遠第一個出現。

他以為，只要等下去，總有一天會回頭看他。

可卻選擇了曾經傷害過的陸逸然。

為什麼？

這個問題像毒蛇般纏繞著他，日夜啃噬他的理智。

而現在，他也不需要答案了，因為他……不配在喜歡了。

崔皓連自己都嫌惡自己，他只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的骯臟。

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守住底線，結果這麼不堪……

崔皓跌跌撞撞地走向廚房，冰箱門被暴地拉開，冷氣撲面而來。

他抓起幾瓶冰鎮啤酒，鋁罐上的水珠順著指落，在瓷磚上砸出一個個深的圓點。

回到客廳時，他突然頓住了。

手中的啤酒罐在燈下泛著冷冽的金屬澤，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什麼時候開始依賴酒了？

作為兒科醫生，他向來以驚人的自制力著稱。

手臺上分毫之差都可能決定生死，酒會麻痹神經，會讓準的雙手變得遲鈍。

這些年來，他連聚餐都只敢淺嘗輒止。

“呵……”

一聲自嘲的冷笑在空的客廳響起。

算了，一時半會兒也做不了手了。

崔皓想著，他用力拉開易拉罐，金屬撕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仰頭灌下的瞬間，冰涼的灼燒著嚨，卻澆不滅心底翻涌的自我厭惡。

按照原計劃，他本來應該明天早上就得回海城的。

可是現在他沒臉回去，更沒臉見慕南嫣。

茶幾上的空罐越堆越多，像一座搖搖墜的恥辱塔。

酒在管里奔流，可記憶卻越發清晰，慕南嫣低頭時垂落的發，生氣時微微泛紅的耳尖，還有那天在悅湖云邸的走廊，向陸逸然時，眼中閃爍的芒。

“我……我已經不純粹了，就算以后喜歡我，我……我也沒資格回應了。”

“更何況已經和陸逸然在一起了……”

結艱難地滾，他死死攥著啤酒罐，金屬表面在掌心扭曲變形。

一滴從眼角落，分不清是酒還是淚水。

“南嫣……”

這個名字在齒間輾轉，帶著鐵銹般的苦。

他仰頭將最后一口酒灌下，鋁罐被得面目全非。

“是我……配不上你……要幸福啊……”

這句話像一把生銹的刀，在心臟上來回拉扯。

可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給的，也是最蒼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