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東西你是什麼東西你心里不清楚嗎！我們就算真的生，也生不出天才！”

“他配跟那些上流圈層的二代比嗎！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做這些還要去針對陳家千金的！”

“我是沒做什麼，但我還有點腦子，我知道宋明被陳菲菲追求后第一時間就該燒香拜佛！那是他這輩子的福氣！”

“他如果肯安分，以后跟陳菲菲有了孩子，陳家的東西也會是他們孩子的東西！你懂不懂！”

“那孩子不僅是陳菲菲的孩子，更是我們宋明的孩子！這難道不比現在你們做的這些好上千百倍嗎！”

沒想過自己在丈夫眼中是如此不堪，那些以為的“為兒子好”，在宋振江看來不過是癡人說夢。

抖著，不甘心的反駁口而出：“可是照你這樣說……我們宋明跟贅沒區別了……以后孩子大概也要姓陳的……”

這話像點燃了火藥桶。

宋振江明顯被這話氣笑了，笑聲帶著譏諷：“孩子姓陳怎麼了？我都沒說什麼用得著你擔心？我都沒著孩子姓宋！姓宋有什麼好？我能給孩子什麼好東西還是宋明能給孩子什麼好東西？”

他指著窗外燈火通明的豪宅區，眼底滿是自嘲，“只有陳家才能讓孩子過上好的生活！蠢貨！什麼都不懂！”

“我說了那麼多次讓你不要為難陳菲菲，你偏是不聽，還要帶你哥嫂為難！你就看著吧，你哥嫂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出來了！”

李巧麗捂住耳朵，卻擋不住宋振江的嘶吼：“再說了，讓宋明贅怎麼了？別說陳家人沒有提到贅，就算真的贅我也不會反對！他贅陳家那就是陳家人，陳家和祁家還會虧待他？”

他近，呼吸滾燙，“他不贅，你這個做母親的，還有我這個沒用的父親能給他什麼助力？你除了天天念叨‘要爭氣’‘要上進’，你給他鋪過一條像樣的路嗎？你除了用你那套陳舊的‘面子論’他，你懂他真正想要什麼嗎？”

此刻，宋振江的怒火撕開了心編織的“母”面：“你要我說什麼？你到底清不清楚生養是底線道德，托舉才是恩！我和你是沒辦法托舉宋明的！我們只能拖他的后！”

李巧麗淚水模糊了視線。宋振江的話像一桶冰水澆滅了所有自欺。

突然意識到，自己所謂的“為兒子鋪路”，不過是將他的人生困在虛榮的牢籠里。

哽咽著想解釋，嚨卻像被堵住：“老宋，我……我只是不想他被人看不起……”

但宋振江已經懶得聽。

“被人看不起？誰看得起誰又怎麼樣？”

他冷笑，扣上西裝最后一顆紐扣，“你哥嫂當初借錢賭錢，輸得底朝天，是誰幫他們屁？是陳家！你天天罵陳菲菲‘氣’，可人家真金白銀幫我們還債的時候，你連個謝字都說不出口！”

他轉走向玄關，皮鞋碾過碎片，“你總說宋明有出息，可你有沒有想過，沒有陳家，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出息。”

門“砰”地關上，震得窗框都在。

李巧麗蜷在地。

客廳里只剩下滿地狼藉，碎裂的茶壺、煙灰、離婚協議，還有破碎的自尊。

終于明白，自己用“”編織的繩索，不僅勒住了兒子，也扼殺了丈夫的尊嚴。

宋振江的厭惡不是無端怒火，而是積多年的絕，對現實的無力，對妻子的不甘，對兒子的愧疚。

宋振江說出口的話此刻已經讓李巧麗有些怔然。

宋振江確實不是個多好的男人，但有很多事心里是清楚的。

起碼他知道什麼事能夠利益最大化，什麼事才該做，什麼事才是正確的。

他倒是沒有多重男輕的思想，反觀李巧麗才是被這思想腌味兒了。

宋振江還想再說，李巧麗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云尚那邊的來電。

“請問是李士嗎？”那頭傳來護士公式化的禮貌聲。

李巧麗立刻顯得有些張，嚨發，聲音卻故作鎮定：“是，我是李巧麗。”

不自覺地攥手機，余瞥見宋振江砸碎的煙灰缸碎片散落一地，像無數尖銳的指責。

“您父母在云尚這邊需要繳費了，李士這兩天可以來云尚繳費。”

護士的話音剛落，李巧麗如遭雷擊，驚愕得幾乎握不住手機，“陳家……陳家不是過醫藥費住院費嗎！”

音調不自覺拔高，聲音里帶著幾分質問的尖銳，仿佛對方在開玩笑。

對方停頓了幾秒，才緩緩開口解釋：“抱歉，因為您這邊已經跟陳家斷了關系，所以陳家那邊已經出了證明，此前二老住院花費的錢陳家人不會追究了，但接下來如果二老還要繼續住在云尚就需要您這邊繳費了。”

李巧麗只覺眼前一黑，耳鳴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蜂在顱撞。

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撞在冰箱門上，金屬寒意刺脊梁。

燙傷的手臂蹭過墻面，水泡破裂的膿混著冷汗落，卻像被去了魂魄，只剩機械般的喃喃：“怎麼會這樣……陳家怎麼能這樣……”

云尚醫院是全市頂尖的私立醫院，費用高昂，每月的工資連零頭都湊不齊。這巨額賬單突然砸在頭上，猶如泰山頂。

護士的聲音還在繼續：“李士，二老目前還需要持續用藥和護理，請您盡快理繳費事宜，否則……”

后面的話李巧麗已經聽不清了。

死死盯著窗外，恍惚間想起宋振江方才的怒吼：“你總說陳家配不上宋明，可你有沒有想過，沒了陳家，我們能活什麼樣？”

淚水突然洶涌而出，燙傷的疼痛在此刻終于發，李巧麗捂住手臂，嘶吸著冷氣。

跌坐在沙發邊緣，離婚協議碎片散落一地，那些空白的簽名欄仿佛在嘲笑的天真。

手機從掌心落，屏幕熄滅前最后顯示的是銀行短信：賬戶余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