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亦沙啞著聲音：“好。”

鐘憶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睡了十個小時，人總算恢復力。

到了公司，寧缺通知，十點開會，跟芯片團隊的討論會。

先前明確過，對方每周參加他們一次周會，這還不到第二周。

鐘憶不由擔心：“有突發狀況？”

“不清楚，閆亭林通知的，只說別遲到。”

鐘憶最怕的是芯片設計件被封鎖，即便閆亭林這樣的大佬，也只能束手無策。

不到十點，算法團隊到齊，芯片團隊陸續到來。

唐諾允跟在老板后面，聽同事說，老板辦公室的燈徹夜亮著，他應該通宵沒睡。

今天開會，他帶了兩罐冰咖啡。

沒敢問，不知老板是不是得到部消息，設計件技將被封鎖。

人到齊，閆亭林直接切正題：“關于預留20%可編程部分，”說著，他看向鐘憶，“可以。”

話音落，芯片團隊所有人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老板。

唐諾允覺得，更需要那兩罐冰咖啡。

鐘憶也是一怔，在此之前已經完全不抱希能預留這麼多。

確認：“能預留20%是嗎？”

閆亭林點頭：“是。”

第六十二章

今天的會議持續了半小時左右, 末了，閆亭林通知下周的算法周會，他們繼續參加。

“前期設計階段, 我們盡量充分探討, 及時解決分歧。”

鐘憶從未覺得哪次會議像這次這麼短，仿佛只開了兩分鐘。

唐諾允的卻截然相反, 如同熱鍋上的煎魚, 煎熬得快要“糊”了。

老板這個決定一下, 接下來的工作將面臨巨大挑戰, 甚至失敗。

即便老板安排芯片團隊學習算法相關知識，兩個團隊的悲喜也并不相通。

手拿了罐老板的冰咖啡，不為提神，是需要驚。

“對了，”閆亭林問寧缺，“仿真測試，坤辰確定團隊了沒？”

寧缺：“周時亦接了幾個團隊，目前還沒確定。”

坤辰自有技團隊正忙于下一代高端車型的測試任務，騰不出足夠人手。更何況，完全自駕駛系統對數字仿真環境的要求更高。

閆亭林：“國哪個團隊水平最高？”

寧缺：“那肯定是北城大學的邵津安團隊。他們在仿真、測試和安全這一塊, 如果稱國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邵津安？”

“就是車評人‘稍安勿躁’，測評只是他的興趣，連副業都算不上。明白他在業為何影響力那麼大了吧？”

最年輕的副教授, 其團隊獲得的專利數不勝數, 他不需要接哪家車企的廣告。

被譽為業最有良心的車評人。

“邵津安對車的癡迷，不亞于你對芯片。他的假期全部用來自駕和吉尼斯挑戰。”

鐘憶恍然：“難怪他那麼熱衷記錄數據，科普視頻常涉及專業語。”

原來是專業人士。

寧缺道：“他構建的高度數字仿真環境, 正是我們需要的。”

閆亭林對這位年輕副教授很興趣：“那就讓周時亦去談。”

完全智駕模型對仿真環境的要求，與輔助駕駛模型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有邵津安團隊把關安全，自駕駛模型才可能盡快落地量產。

鐘憶讓他別抱希：“邵津安婉拒了。”

“什麼意思？”閆亭林喝了口咖啡，“周時亦找過他？”

鐘憶：“周時亦托朋友牽線，邵津安今早回復，說假期有安排，不在國，團隊也放假。”

季繁星把聊天截圖發給周時亦，當時掃了一眼，以為假期指年假。才知邵津安是大學教授，假期指的是整個暑假。

寧缺：“團隊也放暑假？”

鐘憶沒細問：“應該。”

若只放幾周，就有人對接了。

語畢，羨慕壞了會議室所有人。

芯片團隊的人齊刷刷向閆亭林。

閆亭林倏然失笑，拿開咖啡罐：“就天天知道跟人攀比假期！別人值得學習的地方是一點看不見。”他又抿了口咖啡，“項目圓滿結束后，給你們每人兩個月帶薪假。”

“臥…”激到差點，“謝謝老大！”

“老大，我又可以了！別說預留20%可編程，30%都行！”

閆亭林瞅著下屬：“你早上是喝了多酒？開始胡話連篇！”

“哈哈！”

會議室從沒這麼熱鬧過。

唐諾允把那罐未開的冰咖啡放回老板手邊，也突然覺得自己可以了。

芯片團隊歡聲笑語，算法團隊那邊卻一片寂靜。

寧缺頂不住那麼多道熱切目：“項目結束，額外發三個月薪酬當獎勵。”

“寧總，大氣！”

掌聲不約而同響起。

寧缺怎麼也沒想到，團隊會議開了老板攀比大會。

“寧總，那假期呢？”

“最多兩周。閆老板那邊休倆月，我們再多休，人都走，公司高層不得抓狂。”

“沒事，園區幾萬人，我們幾百人，閔總發現不了。”

會議室哄然大笑。

待安靜下來，閆亭林宣布散會。

“你們別高興太早，不管是假期還是獎金，前提是項目功。”

全員像打了：“放心吧閆總，沒問題。”

散會時，鐘憶向閆亭林出手：“謝。”

閆亭林笑笑說：“不謝。當初答應了你，怎麼也得做到。”

這只是初步設計，至于最終結果理不理想，一切未知。

回到芯片樓，閆亭林又開了部小組會。

沒多談面臨的挑戰，能放兩個月帶薪假，難度可想而知。

他說起國際上的芯片設計件和技是否會被限制出口，“這誰都不好說，萬一哪天就被限制出口給我們了呢？做好準備，到時就不會慌。接下來要辛苦大家了。項目結束前，隨時可以找我蹭飯。”

“另外，誰平時聽爵士樂，把歌單分給我。”

大家互相看看，沒人聽爵士樂。

唐諾允說：“我男朋友聽，我問他要一份。”

閆亭林：“謝。”

還有兩天周時亦就要搬到樓上辦公，他必須盡快更新歌單。

唐諾允極力推薦：“老大，路程的歌要聽嗎？有幾首江南曲子很適合降噪。”

閆亭林謝過，說不需要：“聽不慣。”

當年他沒要來微信，可不就是因為路程。

誰能想到，沒談，“敵”倒不。

此時，另一邊的算法樓。

鐘憶回到辦公室便給周時亦發了消息，分這個好消息。

周時亦正在父親辦公室，看見消息，拿著手機到外面安靜的地方回電話給。

讓不用特意謝閆亭林，“我表達過謝意了。”

鐘憶順口問：“怎麼表達的？”

周時亦：“送了他一套高檔辦公家。”

鐘憶：“……”

周時亦又道：“允許他隨時到我辦公室。”

鐘憶笑說：“謝謝老公。”

周時亦緩聲道：“都喊我老公了，還要謝？”

鐘憶已在習慣婚后生活：“以后不謝了。”

周時亦：“答應我的，不能再忘。”

他告訴，在和父親談事，“晚上見面說。”

“好，你快去忙。”

周時亦掛了電話，回父親辦公室。

周云鐮以為他接的是重要工作電話，沒多問，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勸他價格戰見好就收：“再打下去，影響整個生態鏈。”

周時亦何嘗不知，供應商的利潤空間已被到極限。

“不是我要打，是沈馳沒打算收手。”

周云鐮：“你還打算一直陪他耗下去？”

“什麼時候退出價格戰，如何退出，我有安排。”

周時亦轉而問父親：“您和我媽什麼時候有空？我帶鐘憶回家吃飯。”

雖然結婚了，鐘憶還沒去過他家。

周云鐮一聽兒媳婦要過去，而時梵音特別喜歡鐘憶，忙道：“看你們方便，哪天都行。”

又補充，“以后不忙了多回來。”

他記得鐘憶喜歡吃栗子蛋糕，時梵音也這個口味。

“蛋糕你不用買，我訂。鐘憶第一回來家里吃飯，得準備個蛋糕。”

周時亦豈能看不父親的心思：“您訂您的，我買我的。想給我媽買蛋糕別打著鐘憶的幌子。”

周云鐮：“……”

啞口無言。

“您應該早二十年買。那時還年輕，現在——”

周時亦打住沒再說，拿上文件起，“我回去了。”

周云鐮猜到兒子想說什麼，大概想說他年老衰。

他承認自己不年輕了，可也沒到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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