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nbsp;nbsp;“傳聞中的那個老男人，不會是賀靳森吧！？”

佟霧被西澤爾的話, 驚得睫簌簌地抖著，瞳孔震、不敢置信：“你說什麽？你認識我媽媽……”

媽媽當年是不告而別的。

所有人都說媽媽嫌貧富，所以才扔下他們父。

後來, 佟聿霖也設法找過媽媽, 甚至還報了警, 但到最後卻依然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這十幾年來, 佟霧也想過媽現在會在哪裏, 過著怎麽樣的生活。

可是, 沒想到有一天, 會有一個人坐在面前，平靜地告訴, 他能帶去見的媽媽。

“抱歉, 可能我這樣說, 有些過于武斷了。其實，我還不能完全確定，是不是你母親。”西澤爾磁的嗓音微頓了頓, 斟酌了幾分才再度開口。

“我有一位親人，會做和你一模一樣的黑森林蛋糕。不僅是黑森林蛋糕，還有這本筆記本上所有記錄的甜品，都是平時喜的。還有，我剛才翻看筆記本的時候，就發現了上面的字跡，也和早年的筆跡很相似。”

就是因為這些蛛馬跡, 西澤爾才會相信自己的猜測。

再加上他特意調查過佟霧的世，讓他産生了合理懷疑。

西澤爾擡起冰藍的瞳孔, 專注地看著佟霧：“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去見。你……要去嗎？”

親自去見對方……

見那個, 可能是媽媽的人……

佟霧忽然間變得張起來，心髒都被揪。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自己面前。

哪怕，西澤爾先生說這一切他并不能百分百確定，只是他的某種猜測，但萬一是真的。

佟霧：“我想問問，你說的那位親人是你的什麽人？你……有沒有的照片？”

西澤爾細長烏黑的睫明顯的了一下。

對呀，他可以給佟霧看照片，這樣就能確認份了。

“是我小姨。”西澤爾說著，拿出手機。

“我這裏有一張小姨和我母親最近的合照，你可以看看。”

西澤爾將手機打開，找出那張照片，推到佟霧面前。

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的畫面，讓佟霧的呼吸一屏。

照片上，是兩位長相氣質都十分完的士，兩人都是東方面孔，一位端莊優雅看起來年齡稍長一些，應該是西澤爾的母親。而旁邊稍微年輕幾許的人，則笑著依偎在端莊士旁，一臉的溫明。

是很矛盾的一種覺。

人的眼睛和佟霧一樣，都是圓圓的杏仁眼，眼尾微微上挑。明明是非常溫的長相，但臉上的笑容是十分明耀眼。是從那張照片上就能看出，生活得非常好，自信又好。

佟霧的心狠狠地了一下。

的目不能控制的，落在那個看外表只有37、8的人臉上。

但佟霧很清楚，如果那個人是的媽媽，現在的真實年齡應該是40多歲。這樣的自信耀眼的笑容，說明如今生活得非常好。

西澤爾：“怎麽樣，你認出了嗎？我小姨是不是你媽媽。”

佟霧看著照片，怔忪搖頭：“……我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

佟霧對母親最後的記憶是6歲，是那個雨夜，的生日，媽媽說要做最好吃的生日蛋糕給慶生。

然後，就沒有回來了。

不見了。

再也沒有回家。

照片上這個笑容明的人，和記憶中的媽媽似乎有些重疊。只是那時候，太小了，對媽媽的記憶早已在這些年變得模糊。雖然心裏已經有某種類似于直覺的預，這張照片上的人就是的媽媽，但佟霧還不敢最終確認。

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問：“這張照片可以發給我嗎？”

西澤爾猜測佟霧是想拿照片回去問父親，點頭：“當然可以。”

佟霧眼睛微亮，看著西澤爾拿過手機，將那張照片發到的手機上。

佟霧：“謝謝。”

西澤爾勾了勾：“謝什麽，如果你媽媽就是我小姨，以後我還要喊你一聲表妹。”

佟霧看著他怔了怔，垂眸，斂下睫：“……”

這個稱呼，在的人生中，顯得那麽陌生。

西澤爾并不著急，起：“那我先走了，你回去以後可以再仔細考慮一下，如果你想見，隨時聯系我，我來安排。”

……

佟霧這晚推掉了和賀靳森的晚餐，回到周家別墅。

是臨時回來的，沒有提前通知佟聿霖和周卓姿，所以到家的時候，周卓姿和佟聿霖還有周妍正在餐桌上吃飯。

聽到外面的響了，佟聿霖從餐廳裏走出來。見到佟霧，神裏掩不住的高興。

佟聿霖：“不是說今晚要跟男朋友約會，不和我吃飯嗎？”

馬上就過年了，他之前喊過佟霧今晚回來吃飯，被兒婉拒，說是有約會。

佟聿霖：“下次回來吃飯要提前跟爸爸說，你難得在家，爸爸好準備你喜歡吃的。或者，幹脆把你男朋友也請回來，咱們一起吃頓飯。”

聽到佟聿霖提賀靳森，佟霧繃的緒，終于有幾分放松。

佟霧輕輕點頭：“嗯，下次我帶他過來。不過，我今天回來，是剛好有點事想問你……”

佟霧說著，就想把手機拿出來。

正好這時，周卓姿從餐廳裏走出來。

“喲，小霧回來了……快快快，剛好上菜，先進去坐。”周卓姿熱地張羅，上來挽住佟霧的手。

自從上次佟霧和佟聿霖解開多年的心結，周卓姿對佟霧的態度也變了許多。

大概是因為心疼佟聿霖，也可能是因為周家娘家那邊，在關鍵時刻幫著外人背刺，讓周卓姿寒了心。

周卓姿如今想得很明白，佟聿霖出事的時候，也只有佟霧跟還有周妍會想辦法。他們四個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周卓姿拉著佟霧坐下，張羅傭人添碗筷。

佟聿霖就更直接了，親自去廚房端了碗湯出來。

佟聿霖：“這是剛燉好的鴿子湯，補氣的，小霧你先喝一點墊墊肚子。這是你喜歡吃的鱖魚，還有這個……你喜歡吃的西藍花苔。”

佟霧坐下沒多久，碗裏就已經被佟聿霖夾了好幾樣菜。

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擡眼看去，溫暖的燈下，周卓姿略顯誇張熱的笑容，佟聿霖關懷的眼神，以及旁邊周妍托腮說笑的樣子。

進門那一刻，心裏的那些著急、彷徨，特別想要問出的話，都卡在了嚨口。

看得出，爸爸臉上的笑容雖然依舊是儒雅克制的，但這一刻，爸爸一定到無比幸福。

坐在他旁的周卓姿，雖然說話偶爾刻薄，但對爸爸一心一意、關懷備至。周卓姿的笑聲張揚誇張，卻也無形讓這個家熱鬧多了煙火氣息。

佟霧忽然就想起了許多年前。

想到，媽媽剛離開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他們家的晚餐桌上，總是孤冷冷的。

餐廳裏，只開一盞昏暗的壁燈。

桌上是爸爸特意為做的新鮮飯菜，但卻一筷子都沒有人。

因為在哭。

在餐桌上哭，哭著說要媽媽，只要媽媽。

而隨著的哭鬧，爸爸也會慢慢地低下頭，雙手頹然地捂住臉，肩膀無聲地聳。

和眼前熱鬧的溫度相比，那時候的他們，仿若隔世。

“對了小霧，你剛才說有事要問我？什麽事？”晚餐快用完時，佟聿霖想起來問。

佟霧睫輕輕眨。

擡起眼，看向因為這句話，忽然都朝看來的其他三人。

周卓姿好奇的表，佟聿霖臉上的關懷，周妍漫不經心擡眼。

佟霧的呼吸滯了幾分，“哦，沒有……就是忽然想回來了，好久沒有一起吃飯。”

沒有被辦法當著這麽多人面問佟聿霖，媽媽的事。

他現在看起來很幸福，幸福到，佟霧都不願意去打擾。

佟聿霖笑了笑，以為佟霧是想回來吃飯，又不好意思提。

大家隨意聊天，很快就把這個話題帶過。

晚飯後，周卓姿拉著佟聿霖陪自己去花園散步，周妍回了房間。

佟霧見沒人，才悄悄推開佟聿霖的書房門。

記得，佟聿霖書房角落的櫃子最下面，放著他們以前從老房子帶來的舊。

那個櫃子裏的東西，佟聿霖平時并不讓人。

他們剛搬來時，有一次傭人因為不知，打開了櫃子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準備打掃清理，佟聿霖還罕見的發了一次脾氣。

也是那一次，佟霧看見了從櫃子裏搬出的那幾個箱子。

認得那些箱子，上面的紙都是小時候上去的，才知道那裏放著從前老房子的東西。

只是後來，他們父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別扭，也再沒進過這間書房。

此刻，二樓沒有別人，推開書房門進去。

憑借記憶，佟霧果然在角落的櫃子最下面，找到了那幾個十分眼的箱子。

鐵皮的箱子，早已有歲月的痕跡，上面著的紙粘膠都是十幾年前最流行的畫人，是小時候上去的。

佟霧的心，在這一刻變得張而複雜。

有種預，打開眼前的箱子，就能看到自己想要尋找的答案。

屏住呼吸。

細白的手指輕輕抖著，打開了其中一個鐵盒。

好幾張老舊的照片，出現在視線裏。

那些照片乍一眼看去，全是小時候拍攝的記憶，是他們的全家福……

佟霧的心跳莫名變得急促起來，拿起照片，一張張翻看。

燈打在那些照片上，看一張，佟霧的心就往下跌落幾分。

直到看完所有。

沒有一張全家福上，有媽媽的正臉。

每一張照片上，只要是有媽媽出鏡的地方，面孔就被剪掉了。

佟霧忽然間明白過來。

佟聿霖，是在恨媽媽嗎？

因為太恨了，所以……他連的臉都不願意看到。

佟霧指尖輕輕抖地，一張張過那些已經被剪掉正臉照片。

忽然想起小時候。

小時候，爸爸從來不願意在面前提起媽媽。

可只要提起，他說的，一定都是好話。

即便他們是被媽媽扔下的，爸爸也從來不在面前說一句媽媽的不是，只是說媽媽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原因才這樣……甚至媽媽剛離開那幾年，他還會哄著睡，說只要睡醒了，媽媽就會回來。

那時候還健在，有一次，因為外人的話發了脾氣，說外人閑言閑語都說媽媽嫌貧富才拋棄他們。向來好脾氣儒雅的男人，失態地和發生了爭執。

記憶裏，爸爸雖然不喜歡提起媽媽，但每一次都很維護。

可原來私底下……他早已被過去的那段，傷得無完。

這些剪掉了正臉的照片，就是證據。

……

……

佟霧從書房回到房間，緒久久無法平複。

西澤爾的小姨到底是不是媽媽？

到底要不要去見對方？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去向佟聿霖求證。

至在親自見過對方、弄清楚一切之前，都不想再去打擾佟聿霖。

爸爸如今很幸福，而從前的那些過往，足以讓他再次陷被拋棄、被丟下的傷痛中。

佟霧知道被人拋下的痛。

從前一直覺得自己過得很辛苦，總是被他人當作可以隨意拋棄的選擇。

卻忘了，其實爸爸也是。

或許，從媽媽不告而別那天起，他們父都活在了被丟下的影裏。

佟霧站在窗前，下意識地往後花園去。

從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窗外花園裏，那一對正牽著手散步的中年夫婦。

那是佟聿霖與周卓姿。

也只有周卓姿才會這樣，40多歲，依舊到哪裏都要像談一樣牽著丈夫的手。

從前私下裏，很不喜歡周卓姿這樣，甚至覺得對方搶走了爸爸的關注。

但現在，佟霧忽然發現，或許就是因為周卓姿這樣的熱直白的依賴，才一點點平了他爸爸千瘡百孔的心。

月下，兩人散步的背影很好。

佟霧下意識拿出手機，打給賀靳森……

電話很快被接起。

“戴辰說，你讓司機回去，今晚不必接你回公寓？寶貝，你不打算回家。”手機剛被接通，電話那頭就響起了賀靳森低低沉沉，暗藏不滿的嗓音。

佟霧混低落的心，在聽到賀靳森的聲音時，明顯上揚。

“嗯。”角悄然地彎起，因為他語調裏明顯的不滿和獨占意味而輕輕笑了。

佟霧乖地安某個人：“今晚我想留在家裏，陪我爸爸……”

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照片，不知道為什麽，會覺得爸爸很孤獨，很需要人陪。

佟霧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已經好久沒回來住過了。

自從和賀靳森同居開始，後來哪怕賀靳森去了國外，也忙碌著封筆畫作和工作室開業的事，一天也沒回過家。

“這麽早就想著幫我哄爸開心？霧霧，你男朋友還不至于拿不出手，需要你幫忙。”賀靳森嗓音溫啞下去，語氣裏多了幾分淡淡的寵溺。

“哪有。我只是想他了，才不是為了幫你。”佟霧下意識反駁，沒意識到這樣回答幾乎是默認了賀靳森的那一聲‘爸’。

過了幾秒，電話裏傳來賀靳森從腔裏低低震出的輕笑聲。

佟霧才忽然反應過來，聽得面紅耳赤，輕輕嗔，“不許笑……你再笑，下次就不讓你見他了……”

“嗯，怪我。”賀靳森鼻腔裏慵懶地哼了聲，勾著，“霧霧可不能不讓我見爸。”

佟霧更懊惱了，拿起單人沙發上的抱枕，坐下去。

再跟賀靳森繼續這個話題，自己就會得像煮的蝦子。

大概也知道對面的小朋友害到失語，再逗下去會真的到再不肯接他電話。現在不在他邊，也不能隨時拉進懷裏哄。

于是賀靳森低了嗓音，縱容又溫：“寶貝，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派人過去接你參加舞會。”

佟霧聽到賀靳森的話，才想起來，自己答應了賀博遠明晚要參加他舉辦的一場舞會。

今天腦子太了，完全將這件事忘記，幸好有賀靳森提醒。

“嗯。”佟霧輕聲答應。

賀靳森笑了笑，聲音沙啞輕：“寶貝，晚安。”

“等一下賀靳森……”忽然他的名字。

“怎麽，舍不得我？”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更磁好聽。

佟霧抱著抱枕，咬了咬，猶豫了幾分輕聲說：“我……有件事，想問你。”

心的彷徨猶豫，不知道應該向誰傾訴。

而這個時候，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賀靳森。

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會覺得安心，有了去探尋一切的勇氣。

“我想問你，如果……如果你有一件事，必須瞞著你最在意的人去做。而且，如果他知道以後，還會很生氣，你還會去做嗎？”

哪怕沒有從前的照片，佟霧的第六也告訴，西澤爾的小姨就是多年前拋下他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