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太子耳提面命，不許榮王在皇帝面前, 提讓虞華綺做正妃的事, 榮王不敢不聽。他想著，先委屈虞華綺一段時間, 待日后太子繼位, 靖國公咽氣, 就求太子，設法扶虞華綺為正妃。

皇帝難得見榮王如此知進退，神頗有些復雜，“可即便朕答應了，虞家也未必會答應。那夜虞華綺的話，你也聽到了，不愿為人妾室。”

榮王沉默片刻，仍舊堅持道：“側妃也會皇家玉牒，不似尋常妾室，輕微低賤。至于虞家……父皇，只要您下旨，虞家還敢抗旨不？”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皇帝卻沒有如方才許諾的那般，答應榮王的請求。

他只是道：“朕會考慮。”

榮王卻沒想太多，喜笑開，連連道：“多謝父皇！”

皇帝見自己尚未答應，榮王便歡喜這樣，神頗有些復雜。

他忽而記起樁事，“你曾慕過楚家那個病秧子，你母后不許，此事便罷了。如今你求也求了，怎麼不順道替求一求？份不顯，倒也勉強能給你做個側妃。”

榮王早把楚云嵐忘到腦后，此時乍然聽皇帝提起，神又一瞬的凝滯，他低下頭，沒有接話。

皇帝見狀，也不多問。

他心中存著事，賞了榮王許多奇珍異寶，便起駕回紫殿。

那廂，秦宅水榭。

聞擎試了試虞華綺的手溫，覺得還有些冰涼，便命人將水榭里的冰鑒搬得遠些。

而水榭外，凌廈低眉順眼地站在日頭底下。

知道虞華綺正在休息，凌廈不敢輕易出聲，只是小心地朝聞擎比了個手勢。

聞擎見狀，自水榭中出來。

“說。”

凌廈的確有事要稟報，但他不太敢說。

早死晚死都是死，凌廈眼一閉心一橫，還是將醞釀了一路的話說了，“榮王向皇帝請求，娶虞姑娘為側妃。”

酷日當空，曬得天地間一片焦炙，連風都是滾燙的。

凌廈說完這句話，卻瞬間從頭涼到了腳。

靜謐的空氣中，殺意彌漫。

聞擎的眉眼凝著深深戾氣，“皇帝答應了？”

凌廈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皇帝沒立即答應，只說會考慮。”

聞擎嗤笑，薄勾出嗜的弧度。

倏而，水榭里出現輕微的靜。

凌廈還未反應過來，聞擎已然轉，步水榭。

他斂去眉宇間的兇戾，周氣息變得極和煦，“醒了？”

虞華綺睡得發懵，乍然醒來，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直愣愣地看著聞擎，點了點頭。

聞擎心頭一，“我喚人進來伺候你梳洗。待會在我這用飯？”

虞華綺仍是點頭。

睡得嗓子綿綿的，既清又甜，“好。”

未幾，一列丫鬟魚貫而，捧著銅盆巾帕、妝鏡牙梳并脂釵釧等。

虞華綺凈過面后，坐在繡凳上，讓丫鬟給自己梳飛仙髻。隨手拿起面前的彩纏枝蓮紋圓盒，打開瞧了瞧。

霎時，一清雅甜香撲面而來。

虞華綺微訝，這是珍瑰坊最時興的香，亦是最喜歡的味道。

桃花眸笑意深深，虞華綺問給自己梳發的丫鬟：“這些是誰準備的？”

秦宅的丫鬟，誰不知道聞擎看重虞華綺？

這小丫鬟不敢對虞華綺撒謊，老實道：“都是王爺親自準備的。”

“這樣啊。”虞華綺輕聲呢喃，櫻揚著甜的弧度。

此刻，聞擎正在書房。

他給魏騫寫了封信，讓魏騫擬折子，舉薦莊璉補戶部侍郎的空缺。

待信傳出，聞擎召來凌廈，令他到褚郢云，取三丸兔，暗中傳遞給妃，“跟說，兩日，我要聽到妃晉封貴妃的消息。”

妃是莊氏庶，生母低賤，自盡磨磋，若不是聞擎相救，早就喪命宅。

生得貌，又知識趣，是聞擎埋在皇帝邊的暗樁。

皇帝子嗣艱難，后宮已有十余年，不曾有妃嬪傳出喜訊。

妃有孕，皇帝歡喜，定會晉為貴妃，也會應準魏騫的奏請，讓莊璉任戶部侍郎之職。

靖國公府原就顯赫，再出個貴妃，出個戶部侍郎，自然更是烈火烹油。

聞擎知道，皇帝沒有立時答應榮王的請求，是因為靖國公府顯赫，皇帝擔心榮王再添虞氏這一助力，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

他只要添把火，將靖國公府架得再高些，皇帝就會更加猶豫。

而太子若知道此事，也會對榮王猜疑更重，甚至會設法百般阻撓。

如此，榮王求娶虞華綺，對聞擎來說，便了一件可以利用的事。

只要聞擎謀劃得當，他或許就能借著太子的力，娶到虞華綺。

但聞擎必須為此，付出很大的代價。

聞擎比榮王年長，皇帝卻遲遲不提給他娶親之事，便是因為忌憚他，不愿讓他迎娶高門貴。

他若娶了虞華綺，勢必會惹得皇帝和太子對他忌憚更深。

而他謀劃了這樣久，挑起太子和榮王的爭斗，讓所有人將視線轉移到榮王上，這諸般果，也就都付諸流水了。

皇帝不會允許他妻族高貴，又在朝中占據許多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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