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稚道:“他想要卸磨殺驢,可也要看看驢還能不能任由他差遣。”
太子一生所願就是君臨天下,其餘任何人事,于他皆無用。
陳輕稚輕聲笑笑:“原來我一葉障目,看不清是非,如今倒是清醒了。”
“咱們就送他一個盛大的登基大典。”
主仆兩人剛說到這裏,外面就傳來小鴛的聲音:“娘娘,殿下到了。”
鄭姑姑立即起,把香爐擺在床榻邊,又取了個橘子站在那剝。
李錦昶進來的時候,太子妃正低頭咳嗽。
面容秀娟麗,若是健康,那定是個如花似玉的人。
可如今卻面蒼白,無,就連眼眸都失去了往日的彩,變得蒼茫而灰敗。
李錦昶面上頓時泛起一說不出的心疼。
“棗娘,你怎麽又昏倒了?”
他快步來到陳輕稚面前,直接坐在邊,一把握住的手。
陳輕稚被他握住手,眼中頓時便含了淚,低頭不願意看他。
李錦昶無奈地嘆了口氣。
“棗娘,嫣兒的事不是我故意瞞你,”他聲音低沉,“只是那時年輕狂,總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才做出如此的事來。”
“且當時長生孱弱,産後抑郁,我才出此下策。”
陳輕稚聽到這裏,心中泛起一陣陣的惡心。
旁人不知,或多或能猜到一些。
原本以為他們發乎于止乎于禮,誰知真相卻如此不堪。
就連他現在握著的手,都從心裏發寒。
“當時大錯已鑄,我怕你傷心難過,便一直不敢告知于你。”
“後來嫣兒越來越大,駙馬將其視為己出,我就更不能讓嫣兒份尷尬,對不對?”
“咱們都是做父母的,自當要為兒考慮,但如今總有人或明或暗想要嫣兒嫁給宿兒,又有那日宮宴之事,我這才出此下策。”
說到這裏,李錦昶微微一頓,聲音帶著悲痛:“棗娘,宮裏人人都不信我,但你不能。”
陳輕稚猛地擡起頭,悲痛絕地看著他。
眼眸裏布滿紅,眼眶紅腫,一看便知已經哭了許久。
即便如此,眼眸中也沒有恨。
只有難以言說的悲傷。
“可是太子爺,您也未曾信我。”
陳輕稚眼皮一擡,被悲絕的目就那麽紮李錦昶眼眸中。
“若您早些說,早些告知我此事,我也不至于在自己的生辰日被打個措手不及,險些氣急攻心,不能自已。”
陳輕稚如此說著,晶瑩的淚再度落。
哽咽地道:“您知道我有多心痛嗎?”
李錦昶幾乎無法承的目,一把把抱進懷裏。
“我錯了,棗娘,我錯了,我對不住你。”
陳輕稚看著眼前青松仙鶴帳,輕輕勾起角,眼淚卻順著臉頰落。
怎麽止都止不住。
只是替年單純,稚氣未的自己而悲傷。
“殿下,咱們夫妻攜手經年,經歷了太多事,一起吃過苦,也一起過福,說一句同甘共苦不為過。”
陳輕稚的聲音輕緩,帶著迷離的眷。
“我時常想,待到殿下榮登大寶,咱們便能真正攜手天下,到時候會是怎麽妙的日子。”
“可我似乎等不到了。”
陳輕稚深深嘆了口氣。
李錦昶抱著的手微微一,兩個人都看不到對方的表,卻猜測著彼此的心意。
“棗娘,你莫要詛咒自己,太醫院都說只要你好好靜養,一切都會好起來,你難道不想看著端兒被立為太子,風無限?”
陳輕稚又笑了。
這一次,笑聲裏卻只有悲苦:“我自己的,我自己很清楚,殿下莫要再哄我。”
“死,我原本是不怕的,殿下待我真誠,多年來東宮一直以我為尊,沒有任何人敢在我面前僭越,我很知足,便是死了,我也相信殿下能好好教導端兒,把他養流傳千古的明君。”
“但現在,我怕了。”
“殿下今日可以瞞嫣兒的事,是否還有其他事瞞著我?讓我一直活在謊言中。”
“我不敢死了,我若是死了,端兒又當如何?”
李錦昶抱著。
手上用力,仿佛要把進裏。
“別胡說,你不會死,你會長長久久陪著孤,”李錦昶一字一頓說,“棗娘,我對天發誓,今生只對你瞞嫣兒一事,其餘諸事皆由你知。”
“若有半句謊言,我願……”
李錦昶話還沒說完,便被陳輕稚打斷:“殿下慎言。”
出手,這才輕輕環住李錦昶的腰。
“我信您。”
陳輕稚眼淚流幹,依舊盯著眼前的青松仙鶴帳。
心裏說:我信你,真敢發這樣的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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