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意剛起打算走，結果許昕然也剛結束電話會，從辦公室里走出來，恰好看到。

“你還沒走？”他臉上有點意外，隨即笑了下，看起來心大好，“那正好一起喝杯咖啡吧，我還得謝謝你呢。”

兩個人就近去了樓下的咖啡廳，找了個落地窗的位置，許昕然很客氣，除了咖啡，還點了份甜品。

他是真的要謝謝楊雪意：“本來我還在考慮怎麼去找孟澄云，沒想到先一步主聯系我了。”

許昕然笑了下：“說哥得到你很多照顧，很想謝謝你，那天沒想到也看到我了，問了你以后發現我是你的老板，就試著聯系了下我以前的號碼，主約我吃飯，說希我能好好關照下你。”

說到這里，許昕然的表變得溫和：“這麼多年來，換了號碼，和我失去了聯絡，但我一直沒換，就想著萬一哪天會找我。沒想到真的找我了。”

“說來說去，這還得謝謝你。”他看向楊雪意，“你和孟澄云的哥哥關系很好？”

關系一般，但睡一起……

楊雪意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只垂下視線：“還行吧。”

“孟澄云似乎特別崇拜哥，幾次話題都不斷提到哥，在我面前不停夸哥，說哥長得又帥材又好頭腦靈，年紀輕輕就是骨科主治醫生了。覺要追，最后得過哥這一關。”

許昕然抿了抿：“你方便介紹我和哥認識嗎？幫我在他面前多說兩句好話，你的話分量一定夠。”

楊雪意生怕許昕然誤會：“孟澄云夸張了，我也沒多照顧哥，就是正常的舉手之勞，我和哥也沒那麼的，我在他面前夸你也未必有用……”

“可說哥和你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說你們好的，他哥對你應該看重的。”

楊雪意不知道孟澄云誤會了什麼，但確實是言過其實太夸張了……

對應昀哪有那麼大的影響力，最多撐死作為債主和房東，應昀再也不會像過去一樣高高在上了，加上如今吃了苦，這男的確實接地氣很多，人也變得溫順，眼神都變清澈了。

好在許昕然只是提了一，并沒有深究，也沒想立刻落實的意思，只和楊雪意也正常聊了聊行業前景，話題也很快轉移到工作上。

“對了，上次我說的藥企出海，現在還真有一個機會，你有興趣嗎？”

許昕然對楊雪意完全沒藏私：“端方生你聽過沒？”

“創始人姓蔣，早年在國留學，畢業后在國FDA藥審中心擔任過資深評審員，十幾年前回國創業，立了醫藥公司，聚焦細胞和基因療法，研發國產新藥，目前研制的新藥有一些已經獲批納醫保，公司現在尋求這幾項藥的海外上市，在國、歐洲已經在開展不同劑型的III期臨床試驗了。”

端方生？

楊雪意原本在上家外企藥企工作時，便對這個名字有印象，記得因為這家公司新藥的研發，大大降低了原本病人必須使用進口原研藥的本，讓更多病人看得起病了。

只是……

“端方生不是base在歷城的公司嗎？”

“是。”許昕然點了點頭，“但蔣總目前把整個三期研發中心改到在榮市落地，也會立專門的藥品海外上市部，其中會有個翻譯團隊，需要招一位對醫學英語練負責的人作為團隊leader。”

“我前幾年在國一個醫學行業論壇遇到過蔣總，一直和他有，他這兩天聯系我托我為他推薦人選。”

許昕然笑笑：“上次和你聊時你明顯對這塊很有興趣，所以我就立刻想到了你。”

“因為是翻譯團隊的leader，一旦通過面試職，收會翻幾倍，但是工作強度也大。目前端方生有一批藥在專攻非洲市場準，急需人手去理申請文件，因此職后需要先去那邊駐派三個月。”

“蔣總年紀和我們父輩差不多大，有腔調的一個人，也是個傳奇人，年輕時為了能全心撲在事業上，信奉單主義，一輩子沒結婚也沒孩子。”

許昕然抿了口咖啡：“但人的心境畢竟會變，前幾年他的父母先后去世，他到很大打擊。”

“那把年紀一下變回孤寡獨狀態，一蹶不振嚴重抑郁，又檢查出來有個惡腫瘤了場手，做了化療。”

說到這里，許昕然有些唏噓：“結果蔣總還纏綿病榻呢，周圍幾個遠親家倒是像禿鷲聞到味一樣你爭我斗，臉難看，甚至有幾個侄子已經擺出了未來端方生主人的姿態，吃定他沒有后代，化療后也不適合生育，打定主意吃絕戶繼承他的份了。蔣總那段時間也像是自暴自棄，很頹廢。”

“當時坊間傳聞都說端方生不是要易主被人收購，就是會落他那幾個酒囊飯袋的遠親后輩手里走向衰落。”

許昕然講到這里頓了頓，難掩眼中的佩服：“但沒想到，不久前蔣總突然又重新燃起斗志了，大刀闊斧把遠親全部清理出了公司，現在大力在推進新項目，自己也會從歷城搬到榮市居住辦公。”

他看向楊雪意：“他是個很有行力又很有能力的人，為人世也很有一套。你要是能跟著他干，肯定會學到很多。”

和一般那些手下能干就不希手下離開的老板不同，許昕然眼界寬廣，愿意提攜后輩，楊雪意的能力讓他認可，他便不吝嗇把更好的機會留給他。

“但要駐派一陣去非洲確實有些辛苦，而且目前說三個月，但最終到底要駐派多久，我也不能確定，你也知道新藥上市是很漫長的，很可能三個月最終會變半年甚至一年，你要接這個崗位的話，肯定要有這個心理準備。所以最終看你，有意向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你考慮下，一周之答復我。”

許昕然晚上還約了孟澄云一起吃飯，因此沒再逗留，看了看手表，便笑著和楊雪意告辭。

對許昕然給出的offer，楊雪意確實很興趣，喜歡挑戰，也知道翻譯行業在未來勢必面臨更大的競爭，又要遭AI的沖擊，應該趁早尋找新的生長點，其實不嫌去非洲辛苦，唯一讓遲疑糾結的是三個月的時間……

三個月的話，和應昀就完了吧。

本來就不是正經人的關系，三個月，都夠應昀認識新的人談一場了。

尤其應昀平時看起來冷冰冰一個人，但其實完全不算清心寡，也不知道之前是怎麼忍當二十幾年男的。

更何況三個月還是樂觀的預估，新藥上市的坎坷楊雪意并非完全不了解，尤其在海外上市，更是海外政治環境以及法律法規的約束，變數非常多。

和應昀這段不清不楚關系的開始，或許是因為一時的沖，然而時至今日，楊雪意也知道應昀至對的很滿意，因此才能心照不宣維持和楊雪意的“互惠互利”。

如果……如果一直和應昀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應昀有可能像喜歡楊雪意一樣喜歡嗎？

楊雪意不知道。

有些茫然。

是不是應該勇敢地站出來，和應昀說出自己的，那樣應昀能等幾個月甚至一年嗎？

楊雪意心里沒底。

懷疑自己和應昀的這段關系一旦放手，可能就什麼都不剩了。

但如果為了維系和應昀的關系，就放棄事業上的機會，楊雪意也做不到。

或許是時候理清思路，離應昀遠一點，不再那麼依賴他，冷靜下來審視這段關系，更專注自己，去尋找另一種可能。

楊雪意心天人戰，不想回家，因為是看見應昀的臉就讓忍不住心浮氣躁方寸大，于是索繼續坐在咖啡廳里。

下意識拿出手機，麻木地刷著社賬號。

明明不想看到應昀的，然而連社都像是監視著的生活，缺德地給推薦應昀——

“在骨科看病遇到的超帥醫生”

配圖是應昀穿著白大褂的臉，視頻里，他顯然并不知道被拍，低著頭正在簽方單，眉眼冷淡，面容俊秀，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彎曲，字如其人，強勢霸道。

楊雪意點開評論區，沒有意外的，都是對應昀長相的贊，稱贊他貴氣優雅冷傲又氣質斐然。

控制不住的，楊雪意再次刷新，重新播放了一遍。

也是這次，視頻下面有了不和諧的評論——

“你們別看著他的臉發花癡了，這男的應昀，故事可多了，私下問病人要紅包，被苦主發出來曝了！”

“他原本是遠揚貨運集團老總應文俊的獨生子啊，以前可是真爺，能不舉手投足貴氣嗎？可惜當不爺了，都靠索要紅包過日子了。”

“他親媽出軌生的他，丑事曝卷款跑了，都沒帶上他，一款臉親媽都不要的男寶，你們自己品品吧……”

……

應昀的臉本就長得優越，如今又加上了撲朔迷離的豪門八卦，尤其那些留言里顯然有帶節奏的痕跡，評論區很快變得污言穢語，說什麼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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