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在告白,然而應昀的聲音卻近乎沉郁,他連一丁點自信也沒有,卻還是想垂死掙扎——
“到非洲后沒有第一時間來確認你的安危,是因為在國我就找蔣毅確認過了。”
“別的時候都沒有主找你或者和你打招呼,是因為我這次除了馳援醫生外,還有另外的份。我知道端方生這份工作是你靠自己能力得到的,你不會想要被人認為是靠和公司董事長獨生子有點什麼才任職的。”
“我這次份敏,不想你被傳出這種風言風語。你甚至都沒答應我什麼,這對你不公平。”
“很多場合沒主和你打招呼,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我心里想你想的快瘋了,但我知道我不能自私,有些事就是不能做。”
“但也不是什麼也沒做。”應昀垂下視線,“你在淋浴間洗澡是我全程守在外面,因為你一點安全意識也沒有,那種淋浴間的防水布隨便就可以掀開,至應該找一個同伴守著,但你本沒這個概念,不知道這個這里的危險。”
“本來想等你出來和你好好談談,可你那個男同事一直待在外面,像個大電燈泡,醫療隊那邊也突然又有上午救治的患者出現需要急救的況,我只能先離開,留你們兩個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才讓你更滿意。反正你也在躲我,不想見我。”
“停電那次我看了安置名單以為你在端方生同事那間帳篷,所以立刻先跑了去那里,發現你不在,才風風火火重新跑到了你后來的帳篷,幸好趕上了,才能第一時間幫你趕跑那個意圖不軌的男人。”
“我知道這種事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因為你一直很勇敢,心其實很強大,可能沒有我,你也會最終化險為夷,但我還是擔心你,想保護你。”
“知道你怕黑,所以守在帳篷外面用手電筒給你開了一整晚的燈。”
應昀抿,走到桌前,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豁出去一樣,然后拿出了——
一捧草。
“沒有去樹下閑逛,沒有浪費時間。之前在那里看到過一片野花,想摘了給你,覺得可能可以讓你多考慮一下給我個機會。”
楊雪意定睛一看,才發現說一捧草有失偏頗,里面還是夾雜著幾朵花的,不過都丑的……
應昀聲線很輕,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散:“之前看到的時候其實花有很多,我想摘最新鮮的給你,結果忙完手,今天去采,才發現不知道誰先一步把好看的花都摘得七七八八了。”
“本來只剩下這些,我覺得送你有點拿不出手,就沒拿出來。”
“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最新鮮的花了。是我所有能給你的了,雖然你可能本不想要。但我還是想給,因為我想可能以后我沒有機會了。”
“楊雪意,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地喜歡著你。”
應昀移開視線,看向板房里空曠的一角,像冥冥之中的巧遇一般,那里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了一個細小的熒點,楊雪意看第二眼,才發現是一只誤板房的螢火蟲。
應昀也看到了螢火蟲。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下。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這只螢火蟲,只敢在你發現不了的黑夜里發,明明知道這點亮對你而言本沒用,你不需要,但我還固執地發著。”
“喜歡你到你只是把我當人形褪黑素,我也毫無自尊地假裝視而不見,心甘愿地化自己,你一招手,我就記吃不記打地朝你跑去。”
“你把我全社平臺拉黑,我怎麼給你發消息打電話?但你肯定想不到,我還是每天堅持給你發消息,期待有朝一日你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還厚著臉皮地跑到非洲來,沒有這場地震救援,我也會來,甚至早就提前打完了所有疫苗。”
“一聽說這里地震了,我說出的不認親的狠話也顧不上了,迫不及待去聯系了蔣毅,請求他用一切資源提供援助,作為換,同意以他兒子的份對外公開。”
“心一度決定就算做你見不得人的人也甘愿,只要能在你邊,畢竟這樣才有機會想盡辦法讓你最后把眼放到我上。”
應昀的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過去冷傲的影子。
此時此刻,他只是一個惶恐的得不到的人。
他的聲線低沉,像是已經盡最大努力克制著緒:“是,我就這麼喜歡你,喜歡得寧可撒謊,把自己的喜歡藏進你看不見的地方,也要裝作對你沒興趣好繼續陪在你邊。”
“一度也做得很好,這十年來也沒有被發現過,甚至偽裝得過頭,用力過猛,讓你覺得我討厭你,對此我也沒澄清過,因為被你覺得討厭你,也總比被你發現我竟然恬不知恥地喜歡你要來得有尊嚴。”
“畢竟你要是早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早就對我退避三舍了吧?找人上床也絕對不會想到我。”
“蔣毅的事也不是有意瞞你,只是怕你知道了,本不會對我再那麼好,我連最后一點機會都沒有,畢竟你之前那麼討厭我。”
應昀扯了扯角:“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要聲討我沒有道德,要譴責我撒謊,要攻擊我居心叵測地潛伏在你邊請便。”
仿佛自己宣判自己的罪名,應昀自嘲道:“是的,我就是個對你心懷不軌的騙子。”
“很可悲也很可笑是不是?”
應昀平日里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芒像是火焰一樣慢慢熄滅了,他的角很平,眼神像是添加了那種用糖漿都化不開的苦味劑。
楊雪意看著他輕輕捧起螢火蟲,打開板房的門,讓螢火蟲重新得到自由。
“可惜我沒有這只螢火蟲幸運,沒有人把我帶出困住我的房間,我被困在對你的喜歡里。”
“不是沒試過和你保持距離,對你態度差點說話刻薄點最好你快點跑掉,好讓我戒斷這種不健康的,但沒什麼用,我還是喜歡你,但卻害得你跑更遠了,所以都是活該。”
“現在我沒什麼藏著的東西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應昀頓了頓,眼神滯,“我想可能我剛才的提議,你也不會接了,即便是不要名分地和你保持關系,你也會拒絕。因為你討厭會糾纏的人,應該完全不想、也不敢再和我有任何牽扯了。”
他的眼睛看向楊雪意,像天冬日早晨霧氣繚繞的灰湖面:“知道我一點不明正大地喜歡了你十年以后,你恐怕現在就想逃跑吧?外面男人多得是,想追你的更是都需要排隊,我現在對你連最后僅剩的唯一一點用途也沒有了吧?”
“我喜歡你十年了,沒那麼容易死心,你拉黑我,我不甘心;你到非洲,我也想盡辦法過來;你想和別人談,我竭盡所能阻礙。”
“以前你什麼都不知道,我還能偽裝,裝一個坦的正常人,掩蓋自己早就心懷不軌的目的,假裝是后來才喜歡你的,指有朝一日好運可以到我。”
“可現在沒用了,你什麼都知道了,我就是你最討厭的那種有城府又暗中作梗搞破壞還蟄伏十年的險男人。”
“你把我推開是對的,因為再和我發生點什麼的話,我會覺得自己還有希,絕對不會放棄,真的會繼續纏著你的。”
應昀移開視線,像是重新穿上偽裝的鎧甲,變得面無表無懈可擊,上說著狠話,但眼神卻全是破碎,逞能得明明白白。
“所以就算你對我的還有哪怕一點念頭,也不要因為喜歡和我上床或者可憐我就靠近我了。”他低聲警告楊雪意,“楊雪意,不想被我纏上的話,以后離我遠點吧。”
應昀的眼神向楊雪意,明明語氣和表都重新武裝得冷冷淡淡,然而楊雪意卻覺得他渾上下都帶了種求救般的可憐勁,覺下一秒就要碎裂然后灰飛煙滅了,如今這份逞能已經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像是不想看到楊雪意的表,應昀轉過了,用背對著楊雪意,仿佛已經準備好了接楊雪意摔門而去的結局。
然而他渾上下的肢語言,都傳達著如果楊雪意這時候不抱他,他就真的要不行了。
所以楊雪意沖上去,從背后死死抱住了應昀。
“怎麼辦啊應昀。”
楊雪意的眼眶發熱,委屈又酸,像是膛里被綁了一團浸泡過水的麻線團,又沉又重,糲的覺勒得心臟發疼。
惡狠狠的:“骨科醫生好可口的,我還對你滿意的。”
楊雪意不顧懷里應昀的掙扎,只兇地警告他:“所以我不會放過你,也允許你繼續纏著我,如果你哪天不纏著我了……”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風,呼呼地吹著,讓小小的板房變得像是唯一的安全基地。
楊雪意聽到自己堅定的聲音:“就換我來纏著你。”
“楊雪意,別開這種玩笑,不好笑。”
應昀的手到楊雪意的,他像是想拉開楊雪意的手,然而又生怕弄疼楊雪意,因此沒敢用力,而楊雪意只覺得兩人指尖相的地方一陣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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