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些同伙們揮舞著兵，發出了鼓噪的、不懷好意的聲音。

傅棠梨不避不讓，任由那大漢抓住了的袖，甚至順勢靠近過來，微微地笑了一下。

容貌昳麗，風姿明艷，在夜里，那一笑盛似春。

那大漢不自呆了一下。

傅棠梨倏然揚起手，神轉為剛烈，握著簪子，又快又準，狠狠刺那大漢的一只眼睛，一轉、一拔，一顆破裂的眼珠子被甩了出來，帶起一長串珠。

大漢猝不及防，疼得鉆心，他發出扭曲的嗥聲，捂住了臉，踉蹌后退，從車上摔下。

傅棠梨敏捷地從車廂跳到鞍座，一手抓住車轅，一手抓著簪子朝馬屁扎了一下。

拉車的那匹大馬猛然仰起了蹄子，“咴咴”大。

流民們怒喝著，持刀要沖過來，那匹馬吃疼，陷癲狂，一蹄子把前面的人統統踢翻，狂奔了出去。

但是，還未跑出幾丈，一群人從旁邊竄了出來，他們的裝束整齊，手里統一持著長刀，與那些流民不太相同，作果斷，著狠毒的戾氣，面對驚馬，鎮定自若，其中兩人俯一滾，持刀斬向馬。

“咯”一下，前面兩條馬被齊齊斬斷，馬兒發出痛苦的鳴，一頭栽倒下去。

馬車傾覆，傅棠梨跳車不及，從車上摔了下來，跌落泥濘，翻滾了幾下才停住，肩膀一陣劇痛。

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仿佛要把人生生砸在地上，招架不住。

一個匪徒撲了過來，舉起長刀，朝傅棠梨當頭劈下。

仰面倒地，掙扎著來不及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鋒迎面而來，瞳孔收，心跳驟停，無從躲避。

一道閃電從天際掠過，照亮了渭河南岸，如同金蛇狂舞，出獠牙，把整片夜幕撕兩半。

玄黑的長//槍呼嘯而來，橫向貫穿了那個匪徒的頭顱，去勢不歇，繼續飛了出去，那力道過于強悍，把他的頭顱整個絞碎了，他的五還保持著猙獰的形態，四散破裂，熱乎乎的腦漿灑下來，濺到傅棠梨的臉上。

傅棠梨驚恐地尖起來。

驚雷響起，轟轟隆隆，從遠滾滾而來，黑的戰馬隨著那道閃電一起飛躍而來，馬背上的騎士英武宛如山岳，挾帶著雷霆霹靂的氣勢，策馬狂奔。

黑的重甲騎兵跟隨在他的后，戰馬的鐵蹄震了河岸，岸邊的沙石簌簌滾落。

那群匪徒未能分辨來的是哪方人馬，猶想做困之斗，他們集結陣，迎上騎兵的撲擊。

趙上鈞一馬當先，他長//槍已經手，一把出了腰間的橫刀，俯揮臂，橫掃而出，森冷的刀鋒劃破空氣，風聲歷歷，因為過于快速而留下銀的殘影，不論是兵還是人的，如同裁開單薄的紙張，發出一種干脆利落的斷裂聲。

飛灑而起，天落下了紅雨。

他踏平一切障礙，飛奔到傅棠梨的邊，躍下馬背，撲過去，抱住了。

閃電一道接一道，不斷地劃過，天上與人間的浮掠影混雜在一起，周遭顛倒混。

后大隊騎兵策馬過來，和匪徒們戰在一起，不，其實只是單方面的屠戮而已，那是淮王親衛虎驤營，玄甲軍中最銳的戰

士，對這群匪徒的砍殺，如同收割稻子一般，刀刃過去，片片地倒下。

戰馬高大，騎兵們拱衛在淮王周圍，他們戰斗的影攔住了旁人的視線。

四濺，肢橫飛，怒吼聲和慘聲混合在一起。

趙上鈞地摟住傅棠梨，那麼用力，勒得口都疼了起來。

“玄衍……玄衍……”的臉上都是水，仰起頭，喃喃地念他的名字，在忽明忽暗的閃電中向他，連目都變得支離破碎。

他低下頭，急促地尋找的，魯地吻，烏木的香氣是苦的，和著鐵銹味的雨水，把澆得了。

他的舌頭纏繞過來，他強悍如鐵石，但他的和舌頭都是的。

傅棠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這麼狠心，用力地咬住了他的舌尖，把他咬出來。

趙上鈞悶哼了一聲。

傅棠梨使勁推開了他。

他盯著，深沉的夜幕下，他的眼眸染著方才的，像是的野，想要把吃下去。

傅棠梨搖了搖頭，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不……”

近乎嘆息，淹沒在滾滾雷聲中。

趙上鈞笑了一下，那是一個溫存的、安的笑，他松開傅棠梨，豎起手指，過自己的，做了一個噤聲的作：“噓。”

只能的。

……

這場戰斗是沒有懸念的，虎驤營的騎兵將那群流民基本斬殺殆盡，連四下逃竄到遠的那些網之魚，也被他們騎馬追上，砍下了頭顱，渭河南岸都被染紅了，雨水沖刷到河里，帶著腥的味道。

趙元嘉驚魂未定，帶著人過來，跌跌撞撞的，還是齊乘風扶了他一把。

東宮侍衛死傷過半，連齊乘風的上都是糊糊的，趙元嘉倒是毫發未損，他看到趙上鈞，幾乎得要落淚，幾步搶著過來：“皇叔、皇叔、多虧皇叔來了，不然今日吾命休矣！”

林婉卿挨在后頭，臉蒼白，搖搖墜，全靠一邊的宮人攙扶著，對淮王心懷畏懼，躲在趙元嘉的背后，不敢冒頭。

趙上鈞穿著一襲道袍，并無一慈悲意味，雨水落在他的上，反而流出一種淋漓盡致的煞氣，他掏出帕子，仔細地拭他的橫刀，對趙元嘉的話并無反應。

兩個玄甲軍士兵將淮王的長//槍拾了回來，跪在淮王面前，雙手抬槍，高舉過頭。

趙上鈞丟了帕子，“鏘”的一聲，收刀回鞘，冷冷地掃了一眼趙元嘉，語氣冷漠：“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不知書否？”

趙元嘉訕訕地道：“二娘自長安來，報母后病危，孤心急如焚，才失了分寸。”

傅棠梨已經起，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披散著頭發，袖子撕破了半幅，裾上淌著污黑的泥水，一狼狽，但的腰肢依舊得筆直，垂手而立，姿態端莊，面容沉靜，聞言微微低了頭。

趙上鈞的目轉了過去，聲音低沉而冷肅：“太子妃擅做主張，挑唆太子深夜出行，今夜，若我救護不及，你可知是何等后果？”

他本就威嚴，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帶著了極大的怒意，到后面，簡直聲俱厲，連玄甲軍騎兵都栗不敢彈。

趙元嘉打了個哆嗦，張了張，又閉了，一聲不吭。

傅棠梨低聲道：“圣上有命，請太子歸，不敢有違。”

趙上鈞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的話，厲聲道：“請太子歸，今日歸、明日歸，有何分別？不分輕重，不知緩急，由你一念錯，險些命喪于此，還不知罪！”

他直直地看著，眼眸漆黑如同夜，在這場淋漓的大雨中，那種目只有看得懂。

傅棠梨苦笑了一下，俯首道：“是，兒莽撞，知罪了，皇叔息怒。”

趙元嘉實在不忍，訕訕地道：“不全怪二娘，只因對孤一片赤誠，關心則罷了。”

傅棠梨緩緩地走到趙元嘉面前，面無表地看著他。

趙元嘉心虛不已，陪著笑臉，真誠地道：“二娘、二娘，幸好你沒事，若不然……”

話未說完，傅棠梨突然抬起手，使勁扇了他一記耳。

“啪”的一聲，極為清脆。

的力氣還是很大的，趙元嘉被扇得眼冒金星，他完全無法相信，睜大了眼睛，呆滯住了。

左右趕退后一步，齊刷刷地垂首閉目，當做不曾看到。

“殿下！”只有林婉卿啜泣著，撲了過來，“您疼不疼？”

趙元嘉這才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他怒不可遏，一把推開林婉卿，幾乎跳腳：“傅二娘！你好大的膽子！”

“我不分輕重，不知緩急，險些命喪于此，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誰？”傅棠梨的踏前一步，視趙元嘉，“太子殿下，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

站在大雨中，渾了，雨水從臉上不停地流下來。

趙元嘉的怒氣瞬間癟了下去，他想起方才的形，臉上那種火辣辣的覺更明顯了，他著臉頰，含含糊糊地道：“罷了，孤不和你計較……”

“啪”，傅棠梨毫不客氣，換了一邊手，又扇了趙元嘉一記耳，毫不比剛才的輕。

趙元嘉被扇得搖晃了一下，林婉卿趕又扶了他。

他暈頭轉向，氣得臉發黑，指著傅棠梨，手都發抖：“傅二娘！你別得寸進尺！你屢屢對孤放肆，別以為孤會由著你張狂，孤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要如何？”傅棠梨毫不示弱，直視趙元嘉，從來不是的子，的目明亮，著不可轉圜的倔強，“你要將我死嗎？我方才算是死過一回了，我不怕！這兩個掌，是你欠我的，當下就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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