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死了。
在一萬多赤王軍面前。
在兩萬多裂風軍面前。
在四萬多舊人面前。
在五萬多執劍軍面前。
在整整十多萬人、無數雙眼睛面前。
凌霜自裁而死!
人群里的銀月,眼睛都瞪裂了,更是微張。
他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見。
那個看起來,手段凌厲、心機深沉的黃王。
那個不久前,還以雷霆手段試圖翻盤的黃王。
就這麼……自裁了?
為了那些剛剛還在唾罵的舊人?
為什麼啊?
萬馥莉則捂住了,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這一種!
這顛覆了對權力、對階級、對人的一切認知!
甚至于寧天,此時也有些愕然。
直到凌霜的尸首砸在地上之前,他都在思考著各種可能。
比如,這可能是凌霜拖延時間的手段。
也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算計。
更可能是,凌霜和凌飛風共同設計的一個局。
貪圖的,就是十多萬舊人。
可最后的結果。
凌霜,真的就這麼決絕地、毫無保留地……自裁而死?
為了……舊人嗎?
“居然……不是魔,而是圣嗎?”
寧天都愣住了。
他一路走來,見過太多算計,見過太多謀,見過太多爾虞我詐。
甚至于他自己這個人,都滿腹心思。
算這個,算那個。
算所有人。
只有你真心對我,我才對你付出真心。
可凌霜這種人,居然不算計、不害怕、也不在乎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就那麼、真真切切地,把自己的一腔真心獻出來了?
廣場上,安靜了很久。
只有凌霜的尸首靜靜地躺在那里。
濃稠的、黑的,如同最濃烈的墨,在速蔓延、洇開。
像是一張黑的幕布。
而凌霜,就是這幕布上唯一、也是最后的筆。
漂亮的。
干凈的。
目驚心的。
廣場上,只剩下風吹過的嗚咽,還有中央那塊巨大的靈石頂端,小姑娘抑不住的哭聲。
凌飛風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十息。
他臉上的微微,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得逞的快意,也有一難以言喻的茫然。
凌飛風一步一步走向尸首。
最后蹲在尸首面前。
手理了理凌霜額前被黑黏住的發。
“看到了嗎……霜兒……”
“到了這一步……都沒有人相信你……”
“他們都在猜忌……都在懷疑,都在算計……”
他的手指拂過凌霜冰冷的臉頰,隨后冷笑起來:“我說過,你太天真,太愚蠢!”
“你這種子,優寡斷,婦人之仁,被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所困……本不適合當王者!”
隨后霍然起,臉上所有的復雜緒,被冷酷和貪婪所取代。
看了一眼場上還未回神過來的人群。
他毫不猶豫,厲喝出聲:
“執劍軍聽令!”
“將逆賊凌霜尸首帶走!然后所有人退至廣場邊緣!”
這一聲呼喝。
驚醒了不茫然的甲兵。
立刻有數名執劍軍甲兵上前,拖起凌霜的尸首,向后方退去。
五萬執劍軍也如夢初醒,整齊地向廣場外圍收。
“凌飛風!你要做什麼?!”
看到這一幕,玉英第一個反應過來,表十分不安。
凌飛風嗤笑一聲,腳步一踏騰空而起。
整個人懸浮在高空中,俯瞰著腳下的廣場。
還有那些茫然無措的舊人。
“我干什麼,當然是……煉化!”
話音落下,他雙手再。
一塊塊玉符,瞬間被碎。
“萬靈歸源!煉!”
轟隆隆——!
整個中央城的地面劇烈震起來!
這一刻,籠罩整個廣場的金陣圖,發出前所未有的的強!
煉化大陣再起,比之前強橫百倍不止,恐怖的吞噬之力,頃刻間席卷了整個廣場。
“啊——!”
“不!”
“救命啊……”
凄厲的慘聲接連不斷。
這一次,不再僅僅是外圍!
整個廣場上,實力稍弱的舊人,都像是被投熔爐的蠟像,眼可見地開始融化、扭曲、崩解!
煉化大陣,全面啟!
“凌飛風!”
被困住的玉英看得目眥裂,發出怒吼:“你答應過的!你這個背信棄義的畜生!”
“哈哈哈,”凌飛風大笑著,語氣鄙夷:“答應?”
“所以我說,太天真了!太蠢了!”
“我說什麼,就信什麼?”
“多舊人!多純無比的能量!這是何等龐大的資源?”
“我為什麼要放你們走?”
“都化作我登臨絕巔的踏腳石吧!”
煉化大陣的芒越發強盛。
吞噬之力無地吞噬著廣場上每一個舊人的生命。
“畜生!”
“凌飛風你這個畜生……!”
玉英神尊怒吼著,不斷沖擊著困住的鎖鏈,但這“鎖困”之的力量來源可不是幾個執劍軍,而是整整五萬的執劍軍。
要困而出,顯然沒那麼容易。
只能聽著,無數人的哀嚎。
同時在不斷懷疑自己,背刺凌霜那一劍,真的是應該的嗎?
凌飛風的表很是冷漠,淡淡的視線掃過全場。
要當一個王。
慈悲、仁慈是最沒用的。
要的,就是霸道、王道!
可就在這時,嗡地一聲。
廣場正中央,金陣圖的最中心,忽然無聲無息地漾開一圈圈漣漪。
空!
空!
空!
只聽見幾聲響。
巨大的陣圖中央,猛地熄滅了三段紋路!
不,不是熄滅了。
而是那三地方的空間,被挪移、被錯位,以致于煉化大陣瞬間凝滯,隨后狂暴運轉的陣紋,猛地停了下來。
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也生生被制了下去!
煉化大陣,停了!
凌飛風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是什麼……?
自然是空間法則。
下一刻,寧天的影,陡然從廣場中拔地而起。
他沒有發出任何驚天地的氣勢,僅僅是站在那里,一無形的氣勢,便傾瀉下來。
凌飛風看到他的瞬間,臉都變了,聲音更是變了調: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