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霜讓爹娘躲到墻角,自己護在他們前邊,不斷揮舞著長刀,擋下一次又一次的襲擊。
招架間還不忘言語震懾:“我爹到底是鄭府的四老爺,即便你們奉了老太太之命要殺他,那也是部曲犯主,屬惡逆重罪,按律當絞!”
“倘若被族長、府知道,這麼大的罪,老太太保得住你們嗎?會保你們嗎?只會把你們推出去!”
這些護衛還沒到聽不進話的地步,即便他們不能對大昭律如數家珍,起碼也知道以下犯上的確是大罪。
猶疑間,攻勢慢了下來。
葉緋霜得以略微息。
心跳如擂鼓,脈沸騰,手臂酸到幾乎要抬不起來——不比去年庇山中秋那晚好到哪里去。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住爹娘的況下盡力拖延時間,拖到族中來人。
“霜兒,你走吧,別管我和你爹了。”靳氏抖著,輕聲說,“離開這里,離開滎,隨便到哪里去,再也不要回來了。”
兒有本事,手那麼好,要是沒有他們這對廢爹娘的拖累,定可以跑出去。
鄭漣靠在靳氏懷中,剛才對老太太的一番指責已經耗盡了他的氣力。他因憤怒而漲紅的臉變得灰敗、青白,氣息微弱,像一盞油盡了的殘燈。
鄭漣“嗬嗬”地著:“走……走!”
“爹,娘,我不走!我們再撐一會兒,天亮了就好了。”葉緋霜用只有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等天亮,城門開了,涂州那邊的人會回來,族長他們會過來,我們就有救了。”
鄭漣艱難地了一眼窗外。夜暗沉,大雨漂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天亮呢?
他年的兒,如何撐到天亮呢?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雨聲驟然變大,一道閃電映照出傅聞達的形。
他一眼掃到角落里的一家三口,怒道:“怎麼還沒把人理干凈?你們這群飯桶,小心老太太把你們貶軍戶戍邊去!還愣著干嘛?手啊!”
族長他們已經過來了,竟然還帶著涂州那邊找到的證人!
那對雙生子的世真的敗了!
傅聞達趁溜來鼎福居看況,沒想到四房這三個人竟然還沒被解決!
絕對不能讓他們有命和族長他們對峙!
傅聞達厲聲道:“取下他們三人頭顱的,賞金一千兩!”
黃金千兩!護衛們頓時脈沸騰。
巨大的很容易讓人失去理智,變亡命之徒。
這群護衛頓時變得比剛才兇殘多了,甚至為了能到前邊取下他們三人的頭顱開始自相殘殺。
攻勢太猛,葉緋霜有些獨木難支。
鄭漣突然從角落里撲出去,抱住一名想從側面襲葉緋霜的護衛的,用盡全力大喊:“霜兒,跑!快往外跑!”
那名護衛抬腳猛踹鄭漣口,可是這久病纏、如飄萍的四老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都被他踹得不斷吐了,竟還死死抱著他不撒手!
那就先取他的頭!
這護衛舉劍便朝鄭漣后頸砍下,卻被撲到鄭漣上的靳氏擋住了。
這一劍從靳氏左肩砍到了右腰,橫貫整個后背。
葉緋霜回頭,被母親的鮮濺了一臉,目眥盡裂,怒喝:“我殺了你!”
長刀橫出,直接削掉了那名護衛的頭顱。
頭顱飛出去,落在傅聞達腳邊,睜著的眼睛剛好盯著傅聞達,角甚至還在搐。
傅聞達心頭巨震,再抬頭,對上的就是葉緋霜過來的紅雙眸。
的眼睛紅得像是著了火,布滿了憤怒和決絕的殺意。
傅聞達被駭得連連后退,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
可是他逃不了了,一群族人已經涌進了鼎福居院中,手中的燈籠將漆黑的夜幕照得亮如白晝。
“住手,都住手!”在最前邊的是一位族老,顯然被這腥的修羅場給驚呆了,氣得脖頸上青筋暴起,“敢對四老爺手,你們是要造反嗎?”
“姑娘!”小桃奔到葉緋霜面前,被家姑娘上的嚇壞了,“姑娘,你傷了嗎?”
葉緋霜抖著,聲音嘶啞:“大夫,快大夫……”
族老疾步走過來,見鄭漣和靳氏已經雙雙陷昏迷。
鄭漣滿臉是,氣息微弱得幾不可察。靳氏更像是從池里撈出來的,后背上的傷口仿佛要將全的給流盡。
族老不忍再看,直拍大:“造孽!真是造孽啊!”
護衛們退下,鄭漣和靳氏被抬進偏廳,葉緋霜僵地跟了過去。
像個木偶似的杵在那里,小桃把帶到一邊,按著在椅子上坐下,給臉、頭發。
葉緋霜任由小桃捯飭,茫然地看著大夫和丫鬟們來來去去,端出一盆盆水。
聽見鼎福居正廳進來好多好多人,七八舌地在說話,里邊有族長和太夫人的聲音。
看見了刑娘子。刑娘子邊還有一對年長的夫婦,穿著綾羅綢緞,葉緋霜不認識,小桃說這是秦氏的父母。
鄭老太太、小秦氏、傅家兄妹、鄭茜媛和鄭文博等人也都被帶了進來。
鄭老太太依然努力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但是抖的軀暴出已經慌了。
小秦氏面灰敗,鄭茜媛更是戰戰兢兢,鄭文博則是滿臉好夢被擾了的不耐煩。
太夫人和族老高坐主位,族老們列坐周圍,三堂會審的架勢。
鄭老太太還在狡辯說這對雙生子就是鄭漣的骨。
于是刑娘子把已經對太夫人和族長他們講過好幾遍的供詞又講了一遍:
“我娘是個接生婆,十年前被鄭府請來為四房的秦夫人接生。但是我娘回去后沒有得到賞錢的高興,反而十分不安。
我再三詢問,我娘才說知道了鄭家的一樁辛。秦夫人的雙生子明明就是足月的胎兒,本不是七月早產。按照時間來算,這孩子在秦夫人進四房前就有了。
我娘還說,心神不寧走錯了路,撞見了個老婆子把一個襁褓遞給個小廝,讓那小廝把這襁褓理了。說這襁褓里是四房的五姑娘,但四房現在有了嫡子嫡,就不留著這嬰礙秦夫人的眼了。
不久后,我娘就失足落水而死。我覺得我娘其實不是失足,是被人滅了口,我嚇壞了,這些年戰戰兢兢。直到今年回涂州老家過年時聽到有人暗中打聽這件事,我才說出來,不然我良心難安。”
鄭老太太憤然說這是污蔑。
因為當年那些接生婆的全家都被滅了口,連孩子都沒給活路,如何會冒出一個接生婆的兒來指認此事?
可滅人滿門的事不能說,況且的弟弟弟妹,也就是秦氏父母早就被族長的人連蒙帶騙的嚇破了膽,早已把大兒當年和人私通、珠胎暗結的事招供了個干凈。
太夫人怒道:“秦氏,你迫害庶子,混淆宗族脈,濫用權力,踐踏族規,你何堪為一族宗母!”
小桃把葉緋霜的臉干凈,頭發干凈重新編好辮子,把滿是的剝下來重新換上干凈的。
仿佛讓家姑娘看起來好好的,家姑娘心里就能跟著好好的。
小桃紅著眼睛說:“姑娘,你聽,族長還咱們公道了,都好了。”
結果和盤算的一樣,只是本該和平的過程因為事提前曝而變得無比慘烈,以致現在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
床邊,一個滿手是的丫頭忽然了起來:“不好了!靳姨娘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