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瑯閣的溫泉池子十分養人。
葉緋霜隔幾日就會進去泡一會兒,舒緩筋骨。
小桃趴在池邊和葉緋霜閑話:“我今兒去梅園看了看,那邊忙得熱火朝天的,姑娘你說到底是啥人要來咱們府上養病啊?竟然還要單獨建一個院子出來。”
葉緋霜眨眨眼睛,也不知道啊。
因為前世本就沒這回事。
落梅小筑就挨著梅林,要是新建院子,不可能聽不到。
這一世和前世又不一樣。
小桃又問:“姑娘,秋姨娘會被福泰管事牽連嗎?”
葉緋霜很篤定:“不會。”
小桃嘟囔:“我覺那秋姨娘不是個好的。竟然還想給咱們老爺塞人,手得也太長了吧!”
“人善被人欺啊,誰讓爹娘太老實了呢。”葉緋霜嘆,“四房現在就是個香餑餑,眼紅的人多了去了。”
小桃憤憤:“福泰管事雇傭歹人對咱們下手,我就不信這事秋姨娘不知道!”
“覺沒用,得講證據。即便真和秋姨娘有關,福泰也不會供出的,還會撇得干干凈凈。”
“不是說他們那種賭徒都見錢眼開嗎?要是咱們給福泰銀子,讓他說實話,行不行?”
“這法子你家姑娘我已經試過了,沒用,福泰的很嚴。”
小桃:“唉。”
“他知道自己不中用了,怎麼說都得保住秋姨娘,給家里留個指。來說,他的指是十一爺。”
要是鄭將來沒有別的兒子,那麼繼承五房財產的就是十一爺,秋姨娘一家子日子差不了。
要是秋姨娘倒了,十一爺給別人養了,了別人娘,那還有秋姨娘一家子啥事?
福泰跟著鄭做了這麼多年生意,最會盤算了。
果然,事如葉緋霜所料,福泰把事全都攬在了自己上。
說他欠了賭坊一大筆銀子,妹妹秋姨娘已經不給他錢了,他沒法,便想綁了葉緋霜好和四房勒索一筆銀子,不曾想錯綁了鄭茜靜。
秋姨娘表演了一出大義滅親,一會兒大罵哥哥糊涂,一會兒哭嚷著說自己也沒臉活著了,一會兒又向鄭表忠心,說福泰做的事半分都不知。
“早知他為了銀子會干出這種惡事,我便是砸鍋賣鐵,也給他把銀子湊出來!”秋姨娘哭得撕心裂肺,“我想著不給他銀子,他便能戒了賭,誰知卻把他上了死路!”
秋姨娘還特意讓丫鬟把兒子抱了過來。哭,孩子也跟著哭,廳中聒噪又凄慘。
鄭本來對秋姨娘窩了一肚子火,但是見到兒子,火氣也沒發出來。
“你一個宅婦人,哪兒知道你哥哥那些勾當?”鄭說,“行了行了,沒人怪你,快別哭了。”
秋姨娘啜泣著問:“哥哥他……”
“死了,大爺置的。”
秋姨娘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在外頭這兩年,秋姨娘見不著爹娘,但偶爾可以見到福泰,兄妹自然很親近。
秋姨娘傷心得病了一場。
傅湘語來探秋姨娘。
當然,穿著丫鬟的裳,夜里悄悄來的。
秋姨娘很驚訝:“傅姑娘,您怎麼來了?”
傅湘語滿臉擔憂:“我擔心你啊。還記得我剛來鄭府時,你還在鼎福居伺候外祖母,經常照顧我呢。”
秋姨娘容地說:“這麼些年了,傅姑娘還記得。”
傅湘語嘆息:“那時我便知道你是個好的,有你這樣的妹妹,你哥哥必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不過是一時犯了糊涂,以后改了就好了,誰知葉緋霜卻非要……”
傅湘語捂住,“呀”了一聲:“瞧我胡說什麼。”
秋姨娘忙問:“五姑娘做了什麼?傅姑娘,您是不是知道什麼?可要告訴我啊!”
傅湘語很為難:“我……”
秋姨娘跪下央求:“傅姑娘,我不能讓哥哥死得不明不白啊!”
“你何必這樣……唉,別哭了,我實話和你說吧。”傅湘語道,“在潁川的時候,我聽見葉緋霜跟的隨從說,已經知道了你哥哥要對下手,于是要反過頭來對付你哥哥。所以故意讓二姑娘被抓走,讓你哥哥闖下了大禍。”
秋姨娘愣住:“早就知道了?是故意的?”
“不然怎麼會抓錯人呢?和二姑娘模樣差別那麼大!肯定是故意設計的啊。”傅湘語說,“在家里地位不高,要是被抓走,你哥哥頂多挨頓板子。二姑娘可就不一樣了,不就是想讓你哥哥丟了命嗎?”
秋姨娘恨得咬牙:“竟這般惡毒!連個改正的機會都不給哥哥!傅姑娘,你可把這事和大公子說了?”
“無憑無據,我怎麼說?”傅湘語道,“我本打算讓這事爛肚子里的,但見你這麼難過,我不忍心讓你當個糊涂人,這才告訴了你。好姨娘,你可千萬別出去瞎說,當心因為你哥哥再把你一塊兒記恨了!”
秋姨娘想起葉緋霜對自己的怪氣,冷冷地說:“怕是已經把我記恨上了。”
傅湘語拍拍秋姨娘的手:“唉,別想那麼多了。死去的人你就別管了,多想想活著的吧,你可是有兒子的。”
秋姨娘頓時一個激靈,寒意從腳底蔓延上頭頂。
要是葉緋霜因為哥哥記恨上了自己,會不會因為自己再記恨上兒子?
不行,兒子可是的指,是的命子,斷不能讓兒子有一星半點的危險。
傅湘語把秋姨娘的憤恨、怨懟種種緒盡收眼底。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姨娘,你好好養子,可別垮了,否則也只是親者痛仇者快。”
傅湘語回了鼎福居,鄭老太太還沒睡。
“可把話都聽進去了?”鄭老太太問。
“聽進去了。”傅湘語點頭,又猶疑地說,“但秋姨娘……本就不算個多聰慧的人,只怕有心無能。”
“無妨。下次來鼎福居請安,我會讓羅媽媽指點。”
傅湘語瞬間喜笑開:“這就好了。”
傅湘語并不認為葉緋霜有多聰明。要是玩計謀,一個小丫頭片子絕對玩不過外祖母、羅媽媽這些老人。
能活到現在,原因很簡單——很能打。
去年,鼎福居那次,四房本是必死的局,是靠一蠻力,拖出了生機。
又恰巧撞上了族里來理外祖母和雙生子的事,讓撿了便宜。
不過就是運氣好罷了。
傅湘語就不信了,還能次次運氣都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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