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歡是被急診室的急促電話驚醒的。

凌晨三點十七分，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護士長帶著哭腔的聲音刺破耳。“

林醫生，您快來醫院！出事了！”愣了一下。

隨后才反應過來。

立刻強迫自己清醒。

披下床時，司夜宴已醒著坐在床邊，指尖在平板上快速。

屏幕上跳出的熱搜詞條像淬了毒的針。

#民心醫院草菅人命##中醫科專家林清歡違規作致患者死亡##天價手費背后的醫療黑幕#，紅的“”字在凌晨的網絡里燒得刺眼。

看到已經醒來，倒也沒有藏著掖著。“

顧源手了。”

司夜宴將平板遞過來，最新推送的視頻里，個穿病號服的中年男人正跪在醫院門口，額頭磕得青腫，懷里舉著張黑白照片。

林清歡的臉一白，立刻將平板接過來看了一眼。

熱度最高的，是一個視頻。

微微抖的指尖，將視頻點開。“

我兒子才二十五啊！被你們推進手室就沒出來！林清歡拿了我們十萬塊紅包，說保證手功，結果……”視頻被剪輯得極煽，男人的哭嚎混著圍觀者的怒罵，鏡頭特意掃過醫院門楣上“民心”二字，諷刺得像記響亮的耳。

林清歡的指尖冰涼，本不認識這個“張強”的患者，更別說收紅包。

醫院的反商業賄賂系統是司夜宴親自參與設計的，所有醫護人員的銀行流水與患者家屬的轉賬記錄實時聯網，稍有異常就會發警報。“

查這個張強。”

抓起白大褂往外走，聲音因急促的呼吸發，“還有他口中的手，我要所有原始記錄。”

賓利在凌晨的街道上疾馳，司夜宴的私人助理孟海已發來初步調查結果。“

張強，男，48歲，無業，其子張磊于三日前因‘急主脈夾層’院，主刀醫生是心外科副主任原千方，并非林醫生。

但奇怪的是，醫院系統里張磊的手同意書簽名，除了家屬簽字，還多出一行‘林清歡代筆’的小字，筆跡模仿得極像。”

林清歡猛地攥方向盤：“原千方是我大學講師，他的手記錄從不出錯。”

“原主任今晨六點的航班飛國外參加學會議，剛剛接到消息，他乘坐的航班延誤了，起飛時間未知。”

孟海的聲音帶著猶豫，“還有，昨晚十點，醫院檔案室的監控設備‘意外’故障，張磊的病歷原件不見了，電子版備份也顯示被加鎖定，解鎖碼需要周主任的權限。”

一環扣一環，準得像臺咬合嚴的機。

林清歡沖進醫院時，門診大廳已圍滿記者，閃燈在臉上炸開，問題像冰雹般砸來。“

林醫生，您是否收了患者紅包？”“張磊的死是不是因為您違規使用了未獲批的新型支架？”“有匿名醫生料，您為了評職稱強行接手高難度手，對此您怎麼看？”剛要開口，人群外突然傳來。

張強舉著個擴音喇叭，正往門診樓墻面上照片，那是張磊躺在iCu的照片，臉上著呼吸機，照片下方用紅漆寫著“殺人兇手林清歡”。

幾個穿黑的男人混在圍觀者里，時不時喊一句“還我兒子命來”，緒很快被煽起來，有人開始朝樓里扔礦泉水瓶。“

林醫生，跟我來。”

護士長拉著往消防通道跑。“

院長在辦公室等您，公關部已經快扛不住了，網上的帖子刪一條冒十條，還有人出了您的家庭住址，說要去堵您家門口。”

院長辦公室里煙霧繚繞，幾位院領導臉鐵青。

副院長將份打印好的文件拍在桌上：“這是剛剛收到的舉報信，附帶著張磊的手清單，里面有個‘可降解生支架’，是國外還在臨床試驗階段的產品，我們醫院本沒引進過，但清單上的領用簽名是你！”林清歡拿起清單，簽名的“林清歡”三個字乍看與的筆跡無異，但尾鉤的弧度稍顯僵。“

這是偽造的。”

指尖劃過簽名。“

原老師的手方案我看過，張磊的病適合用傳統支架，本不需要用試驗品。

而且這個清單的編號格式不對，我們醫院的耗材領用單都是七位編碼，這個是六位，明顯是假的。”

“可公眾不信！”院長煩躁地抓著頭發，“剛才市衛健委的電話都打到我這了，說如果我們不給出合理解釋，就要暫停心外科的所有手，還要上報上級部門吊銷你的執業資格證！”林清歡的手機突然震，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點開是張照片。

原千方坐在機場咖啡廳里，面前放著份報紙，頭版正是“民心醫院醫療事故”的新聞。

報紙上用紅筆圈出“林清歡”三個字，旁邊寫著行小字：“識時務者為俊杰”。“

原老師被控制了。”

抬頭看向院長，“他們的目標是我，張磊的死只是個幌子。”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市衛健委的督查組走了進來，領頭的是位面生的中年男人。“

林醫生，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請立刻出你的醫師執業證和所有參與手的相關記錄。”

林清歡剛要遞證，司夜宴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低沉卻帶著安的力量：“別證，等我。”

十五分鐘后，孟海帶著兩位穿西裝的男人走進辦公室，其中位亮出證件。“

市紀委監委，我們接到舉報，督查組組長王濤與舉報人張強存在利益往來，現依法對王濤進行停職調查。”

“另外，這是省衛健委特批的文件，授權林清歡醫生繼續開展工作，直到調查結果出來。”

王濤的臉瞬間慘白，被帶走時還在掙扎：“你們不能這樣，我有上級部門的指令！”辦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院長聲問：“三爺……這是？”“顧源想借刀殺人，總得看看這把刀是不是干凈的。”

司夜宴的聲音從免提里傳來，“孟海，把查到的東西給各位領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