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琰頷首,目卻落在小腹上。
“今日如何?”
孩子才兩個多月,基本算是不存在,姜云冉拍了一下肚子,說:“好得很。”
“你別累著就好,這扇子,你回頭做幾個致一些的,送去給太后。”
四目相對,姜云冉了然。
“知道了。”
這宮里的孝順名聲,最簡單不過,本不用付出多,唯用心而已。
隔三差五的孝敬,生病時的侍奉,就值得人人夸獎,史書上都能狠狠言幾句。
且說生病侍疾,其實太后本不耐煩宮妃伺候,還是習慣彭尚宮等人照料,因此宮妃們即便是過去了,也都是在花廳里吃茶談天,有時候太后心好,還會賞賜們葉子牌,讓們自己玩。
不過是換個地方打發時間罷了。
如今宮里是多事之秋,之前太后生病,甚至沒讓宮妃侍疾,一律以不便打擾為由回絕。
十日之中,只見了景華琰和姜云冉。
當時太后面如常,并未顯得病弱,還關心姜云冉。
“宮里事繁多,你也別太心,有什麼事,就讓尚宮們心,你是主子,記得萬事不用親自手。”
太后看著姜云冉年輕的面容,忽然嘆了口氣。
“哀家就是以前太勞心,落得個心力不濟的病,如今壽數難以長久了。”
姜云冉忙道:“娘娘可莫要這般說,陛下這幾日一直在同孫醫正商議,想要尋些方子。”
仁慧太后擺擺手。
“生死有命,強求無用,”笑了一下,眼尾的皺紋滄桑,“哀家到了這個年歲,相之人已經故去大半,如今的念想,便是孩子們。”
目垂落,看著姜云冉的目多了幾分以前沒有的溫。
“你好好保重,同皇帝長長久久的,哀家就很知足了。”
姜云冉現在回憶起來,當時仁慧太后的眼神里,滿滿都是懷念。
懷念的,可能是曾經的青春時,也可能是消逝在時中的故人。
兩個人說了幾句閑話,午膳就已經備好了。
今日的午膳有一道新菜。
聽聞是川渝道剛宮的廚子所做,滿滿一大碗端上來,酸鮮爽辣便撲面而來。
姜云冉看著湯碗里紅艷艷的油潑辣子,頓時分泌出口水來。
這味道,誰聞了不迷糊?
景華琰看著這一大碗湯,說:“你近來胃口不開,還容易孕吐惡心,這道菜正適合。”
姜云冉讓青黛給盛了一碗,用筷子夾起里面炸得金黃脆的黃豆,放在里咬了一下。
咯吱一聲,香味在齒間彌漫。
“什麼?”
景華琰看了一眼梁三泰,梁三泰忙道:“貴妃娘娘,這道菜名字非常簡單,就酸辣。”
的確是簡單易懂。
梁三泰侍膳很有一套,他等姜云冉吃下第一口,立即就說:“這酸辣要用紅薯,和豌豆苗一起用湯熬制,出鍋之后加一勺麻辣鮮香的鹵子,點上一勺醋,再加脆黃豆,就能出鍋了。”
的確如此。
第一口吃下去,酸辣的味道直沖頭頂,瞬間便沖開味蕾,額頭也出了一層薄汗。
的確好吃又開胃。
姜云冉眼睛一亮,看向景華琰:“陛下吃的時候可別放那麼多油潑辣子,省得胃痛。”
景華琰從善如流。
雖是很普通的民間食,可好吃的東西本不講究來路。
宮中跟坊間的飯食幾乎一樣,無非就是食材花樣多一些,珍饈多一些,擺盤和用的功夫多一些罷了。
姜云冉一連吃了兩碗,很是滿足。
笑道:“這道菜,可以加常例了。”
見吃得高興,景華琰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實。
梁三泰也終于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自從貴妃娘娘孕吐,胃口不開,陛下可是憂心,叮囑他日夜守著膳房和茶膳坊,生怕伺候不好娘娘和小殿下。
也是他機靈,特地尋了川渝道的廚子,終于解決了這一難題。
用過一頓午膳,姜云冉心頗好,午睡之前,同景華琰在花園中閑逛。
因著冬日就要搬去飛鸞宮,姜云冉沒有讓宮人再侍弄后院的花草,白費功夫不說,還要浪費銀錢。
這時后院的花草難得有些凌,沒那麼致華麗,卻多了幾分野之。
“關于周宜妃生辰那日之事,澄江已經招供,的確是梅辰君下令,讓尋花園黃門所做,后來也是送去一碗米粥,毒死了那名宮人。”
姜云冉嘆了口氣:“的手段真是狠厲。”
的確,梅辰君真是一點都不留后路,幫做事的人無一例外,都沒有好下場。
也是阿命大,不知梅賢妃是假孕,一直擔心的,也因為這份忠心,保下了自己一條命,沒有被那一碗毒粥送走,為了最重要的證人。
景華琰點頭,他環著姜云冉的腰,把牢牢守護在自己的側。
“不過,那名同羽接頭的宮,就不好查了。”
“緋煙宮的宮人的確對其有印象,只說是名阿珠的掃洗宮人,在緋煙宮只待了一月,因為盜如練的財被貶斥,送去了浣局。”
姜云冉蹙了蹙眉。
“這麼巧?”
景華琰頷首:“就是這麼巧,送去浣局之后,阿珠就病死了,前后沒有兩個月。”
“至于做過什麼,又同羽有什麼關系,無從查起,并非孤兒,看起來同羽等人也不相似。”
“吳裕妃之案,只能再行細究。”
姜云冉頷首,嘆了口氣。
如今,花園一事和緋煙宮一案真相大白,不用再提心吊膽,算是好事一樁。
說到這里,景華琰頓了頓,看向姜云冉。
“阮家出事了,你可知?”
夏嵐和丹衛正在全力追查阮忠良貪墨和鄧恩一事,姜云冉讓其不用分心,京中之事不用分神。
因此,竟真不知阮家出了什麼事。
見姜云冉疑看過來,景華琰挑了一下眉。
“妃不是最關心阮家?怎麼竟是不知?是夏嵐辦差不力,還是妃逗我開心?”
姜云冉手在他勁瘦的腰上輕輕擰了一下,道:“不告訴你。”
說罷,眼一揚,嗔怪道:“快說。”
景華琰低低笑了一聲,才道:“儀鸞衛稟報,說宣旨那一日,阮含棟看起來有些瘋癲,當眾嘲諷阮忠良。”
“因為阮含珍所做所為,連累了阮氏,阮家旁支非常不滿,在阮忠良收拾行李的這幾日,日夜上門鬧事,”景華琰淡淡道,“都被發瘋的阮含棟打了出去。”
不能科舉,對于阮家是沉重的打擊。
而對于阮含棟來說,數年努力毀于一旦。
他本來可以為朝廷新貴,名留青史的。
結果,終其一生,再也沒有仕的機會。
“因為不能科舉?”
景華琰搖頭:“并非如此。”
“他是厭惡阮家那些旁支,借此機會大鬧一場,”景華琰說,“鬧完之后,他又跑去罵阮忠良,說他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名字白起了。”
姜云冉:“……”
不愧是有狀元之才,罵人真是準。
然而子不說父之過,最終,阮忠良則打了阮含棟一頓,阮家這場鬧劇才算結束。
姜云冉并不唏噓。
阮家即便落敗,再無復興的可能,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但姜云冉還要為趙庭芳等其翻案,不能讓們終此一生背負罪名而活。
阮忠良還活著,事就還沒有結束。
他要為他犯下的累累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才只是開始。
第145章 阿姐,等你狀元及第,就帶著我一起看看這大好山河。
九黎的戰事,一直斷斷續續。
自從四月初西狄忽然猛攻之后,就再無大規模戰事,但這一個月來不停,戰事一直沒有徹底結束。
這個季節,對于草原來說可謂是青黃不接,為了休養生息,不可能去捕獵春日繁衍的野,便只能把目對準大楚。
不過因為先前的一場大戰,讓大楚早就有所防范,后來的幾次都以大楚勝利而告終。
即便屢戰屢敗,西狄也不可能罷休,戰事只能一直延續下去。
要麼一鼓作氣,徹底把西狄打敗,要麼就只能這樣糾纏下去,無休無止。
對此,朝廷似乎一直沒有定論。
一晃神,就到了四月二十。
元徽六年的春闈如約而至。
草長鶯飛,惠風和暢。
莘莘學子們意氣風發,踏爭奪未來命運的戰場。
春闈時間并不長,一共只有三天,但三天之后就是漫長的評卷了。
這三日玉京之中風起云涌,每日都有無數人等候在考院之外,就連景華琰都有些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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