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武帝：“……小小年紀，你倒學會作戲了。”

慶：“父皇教我的。”

興武帝放下折子，走過來逗兒：“那父皇兇你，你得哭出來才像真的，你先哭個給朕看看。”

小公主想了想，模仿起昨日母妃為三哥心疼蹙眉的樣子來，雖然沒有眼淚，那傷心難過的眉眼也有了幾分麗妃的神韻。

興武帝又憐又笑，抓起兒的手假裝打了幾下手板心：“很好，就這樣跟你大姐說，誰敢再來求，朕連一起罰。”

第42章

別看慶在大姐姐面前說得灑, 什麼有別的玩伴一點都不在乎三位皇兄被足，其實沒過幾天慶就想皇兄們了。

大哥份尊貴且文靜, 兄妹倆玩鬧的時候不多，但大哥這一足，導致慶喜歡親近的大嫂也陪著了。

二哥常常招煩，但二哥玩起來的時候最放得開，上樹掏鳥下水魚幾乎無所不能。

隨隨到的三哥慶就更想了，而且在那幾個勛貴子弟同樣足的十天里，慶也不好張肅過來陪玩，免得張肅被其他子弟嫉妒，慶更知道，這十日張肅肯定也不想出來招搖。

至于玩伴們, 差了十幾歲的大姐姐一直都不是個好選擇，孟瑤在家里為母服喪沒來西苑，袁婕肯定不行的, 嚴真真很可, 但自認比普通九歲懂得多、會得多且膽大很多的小公主并不是很耐煩長時間地跟嚴真真待在一起, 想必大姐姐懶得陪玩也是一樣的原因。

耐心等了十來日，這日慶派人去舍傳張肅。

傳話的小公公自己回來的，低著頭道：“回殿下，張公子說他要陪著三殿下足一整月。”

慶：“……你這一路上有遇見別的挨罰的公子嗎？”

小公公：“見到靖海侯家的彭四公子與濟寧侯家的李三公子騎馬往西邊去了。”

慶頓時不高興了, 別的公子罰滿十日就恢復走了, 偏他張肅古板。

“你去跟他說，我要去騎馬，就要他來為我牽馬。”

小公公領命而去，慶收拾收拾帶上解玉去西景門外等著，結果小公公還是一個人回來的, 著氣道：“殿下，張肅讓奴婢帶話，說他求殿下別難為他。”

慶：“……”

不想做一個為難人的小公主氣呼呼地讓解玉為牽馬了，因為生氣，慶還想讓解玉松開韁繩，自己騎。

解玉笑道：“殿下不忍心為難三公子，卻忍心把奴婢送到皇上那里挨板子嗎？”

慶：“……”

賭氣故意不想張肅了三日，七月初又連著上了三日的課，算下來足足二十日沒見過張肅的慶又了張肅陪玩的念頭。

料想派小公公傳話沒用，慶戴好同樣能自由行走西苑各的金腰牌，領著解玉大搖大擺地往舍去了。

舍在前朝的西南側，得從六部等署南邊繞過去，所以小公主往前朝走的時候，路上的侍衛、宮人都以為小公主又要去署了，全都是司空見慣的神，就連署外門前的兩個侍衛都早早拱手，準備恭迎小公主。

慶朝他們笑笑，繼續往西走。

侍衛：“……”

舍這邊的大門外也有侍衛，同樣是京城衛司調來的，他們認得小公主，小公主看他們也面。

“殿下，舍這邊分了三個坊，里坊住的全是隨駕眷，中坊住的是帶了家眷的大臣們，外坊住的全是員或年輕的公子們，不知您想去里坊還是中坊？”

像平涼侯夫人母住的便是里坊，嚴相祖孫三口住的則是中坊。

慶猜測道：“衛國公府的兩位公子都在外坊？”

侍衛：“……是，二公子去軍營當差了，三公子今日未見出門。”

慶：“最近他有出門嗎？”

侍衛思索片刻，道：“卑職很久都沒見過三公子了。”

慶徹底信了張肅的主足之舉，與解玉進侍衛指明的外坊門。

能隨駕的都是文武高及其家中子弟，人數本就不多，這時有職的都在當差，年輕兒郎們要麼睡懶覺要麼相約游逛去了，整個外坊都很安靜。

解玉了一個掃地的宮人，讓他引路去張家兄弟所在的院子。

行宮地方有限，兄弟倆分到的獨門小院非常小，只有北面三間屋子，且因為行宮規矩森嚴，為避免哪個小廝丫鬟人指使暗藏禍心，除了帝王一家、雍王、大公主這樣的宗室，其他隨行員、夫人、子弟們都不得帶自家的丫鬟小廝，行宮自會安排宮人負責打掃、浣洗等瑣事。

院門虛掩，引路的宮人道：“奴婢進去為殿下通傳？”

慶：“不用了，你去忙吧。”

解玉從袖袋里取出一塊兒碎銀，賞了那宮人。

慶湊到門前，瞧了一會兒，推開門，先與解玉走進來，重新關上門，見里面還沒有靜，慶低聲道：“我去里面看看，你在這里等著。”

這樣的時辰，張肅又絕不是會睡懶覺的子，八在讀書，解玉便沒有勸阻偶爾也喜歡捉弄一下人的小公主。

小公主第一次做這等的事，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到了堂屋門前，發現這道門也是虛掩的，慶卻不敢直接推開，怕被里面的張肅聽到靜，自己捉弄不了他。

堂屋里面沒人，東西兩間屋，按照東為尊，張肅應該住在西屋。

慶以更輕的腳步來到西屋檐下，一排窗戶只有最里面的那扇開著，慶小心站定，再一點點地探頭往里瞧。

里面的屋子也不算大，小公主一眼就看到了背對窗站在北面櫥前的張肅，還是只穿了一條長出整個上半的張肅。

過于意外的一幕讓小公主愣住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上下移起來，落在年郎跟三哥一樣白皙卻更結實的背上，落在年郎寬闊的肩膀，落在年郎窄瘦的腰，再看著他抬手從櫥柜里取出一件白綾單，穿好后又從里面拿出一件青的錦袍。

單要系好了才能穿外袍，披上外袍后，張肅一手扶著袍邊一手關上櫥柜，自然而然地轉過，剛要繼續系外袍，一抬頭，卻見窗外多了一顆只出大半的腦袋，或許有那麼一瞬震驚與警戒，但跟著張肅就認出了那雙漂亮的黑眼睛，認出了那張悉卻又沒敢多看過的臉。

在張肅還愣著的時候，窗外的小公主并不心虛地笑了，錯開的目朝他上……

張肅猛地背過，再次面朝櫥柜，同時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外袍。

既然已經被發現，慶也沒必要再藏了，明正大地站到窗戶中間，好奇地問：“你剛起床嗎？”

才問完，慶就看到了張肅的書桌，桌面上擺著一個邊緣粘了墨的硯臺，鋪著一張寫了半張小字卻灑了一團濃墨的紙，被移開一段距離的椅子上則搭了另一件外袍。

慶明白了：“你打翻硯臺了啊，怎麼這麼不小心。”

依然背對小公主的張肅面如火燒，且頭疼無比：“殿下怎麼過來了？”

快到宮人來幫他們打掃房間的時辰了，張肅提前將他昨晚換下來的臟服放到了二哥屋里，再打開外面兩道門，然后自己專心練字，只需要在宮人過來時隔著屋門打聲招呼，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懶，竟被小公主鉆了空子，還……

慶哼道：“宮人請不你，只好我親自來找你了。”

小公主聽起來并未到驚嚇，張肅卻不能裝作無事發生，低頭轉，再跪下道：“微臣不知殿下會來，這才衫不整，唐突之還請殿下恕罪。”

慶笑道：“我又沒怪你，起來吧，別不就跪，好像我平時多喜歡發脾氣一樣。”

張肅不起，垂眸問：“解玉在外面嗎？”

慶：“在啊。”

張肅這才起，以小公主從未見過的速度近窗戶，朝外面掃了眼，確定解玉在，張肅立即合上窗，擋住小公主的視線道：“這里是外坊，殿下還是盡快離開吧，微臣還在足，就不去送殿下了。”

突然吃了一頓閉門羹的慶：“……”

不高興，拍拍窗戶道：“父皇說你無罪，你卻自己罰自己，難不還是父皇判錯了？”

張肅：“皇上沒錯，是我自愿陪著三殿下一起足。”

慶：“三哥才不用你陪，天天都能睡懶覺別提多舒服了，你不如多陪陪我。”

張肅：“外坊所有人都知道我要閉門一月的事，此時出門，便了微臣出爾反爾，還殿下見諒。”

慶咬牙，又想諒他，又惱他不肯面。

解玉走過來好好哄了一陣，總算哄走了小公主。

張肅沉默地站在窗邊，等兩人的腳步聲消失后，他閉著眼靠到了窗板上。

袁崇禮沒有資格再給二殿下當伴讀，他雖然沒有對不起三殿下的地方，可出了今日這事，他還如何再面對小公主？

皇上信任父親信任他，他不能因為公主年就輕輕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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