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妹妹還沒有頭緒，秦弘指著最近的武威關道：“這里雖然離武威城最近，但父皇人在城中，西胡定會認為父皇會在此安排重兵把守，包括臨近的兩關隘，所以西胡絕不會選這三襲，我們也不必往這三地增兵。”

手指移向武威西北七十里外的懷安鎮關隘，秦弘道：“懷安一帶地勢平緩，縱使有長城也比較容易破關，且一旦西胡騎兵進來，從懷安到武威幾乎是一片坦途，因此父皇當在此地安排重兵防守，西胡應能料到這點，所以他們也不會選擇攻擊懷安鎮關隘。”

興武帝點點頭。

最后，秦弘指向武威東北方五十里外的石河嶺關隘：“這一帶山勢連綿易守難攻，往年西胡從未在此進犯過，如果父皇佯裝往此地略增些守軍，西胡定會以為父皇過于倚仗山勢之險，因此偏要從石河嶺襲。所以，父皇可以在石河嶺通往武威的一路上安排伏兵，這一路兩側丘陵起伏，正適合步軍伏擊。”

說完，秦弘難掩張地看向父皇。

興武帝笑笑，拍拍兒的肩膀：“麟兒怎麼說？”

慶敬佩地看向大哥：“我不是很懂，但我覺得大哥說得對。”

秦弘剛要松口氣，就聽父皇哼了一聲：“胡人跟邊軍打了幾朝的道，對邊關各的地形恐怕比我們還要清楚，他們在草原上奔馳慣了，最不喜歡的便是石河嶺那一帶的山路。如今他們已經知道朕手里只有三萬將士，別說朕要把三萬將士分散到北面這幾關隘，就是朕把三萬人全都塞到懷安鎮關隘，三萬增兵加原有的三千守軍也擋不住他們二十萬鐵騎的沖鋒。”

“所以啊，與其走又難打又極有可能陷埋伏的石河嶺山路，西胡一定會走懷安鎮的坦途大道。”

秦弘漲紅了臉，慶見了，不高興道：“父皇其實就是想在我們面前顯擺你的智謀吧？”

興武帝笑道：“是顯擺，也是教你們，在兩軍兵力懸殊的時候，兵力的才會小心翼翼爭取靠戰取勝，兵力多的更喜歡直接強攻，尤其是悍勇的胡騎。”

秦弘教了。

院子里傳來一陣腳步聲，跟著何元敬通傳道：“皇上，呂瓚將軍求見。”

興武帝帶著一雙兒去了正堂。

呂瓚：“回皇上，城防已經部署完畢。”

興武帝嗯了聲，讓太子去巡視。

太子走后，興武帝看向邊的小公主，好奇道：“剛剛你是真的沒有想到，還是故意給你大哥留了面子？”

小公主狡猾地反問：“父皇希我是哪種？”

興武帝笑了，隨口又給兒出了一道題：“就算父皇猜中了胡騎會從懷安鎮襲，可懷安鎮這一路都沒有適合埋伏的地勢，麟兒不擔心胡騎大軍直抵武威城嗎？”

慶：“父皇的兵馬剛剛慘勝，又是長途跋涉而來，人疲馬乏，且父皇在城里住得越久調別邊軍來護駕的可能就越大，所以今晚是西胡襲的最佳時機。既然是晚上，那麼夜便了父皇伏軍最好的掩護，無需借用山丘。”

興武帝朝兒招招手。

慶走到父皇面前。

興武帝卻只是了兒的腦頂，問：“你三哥呢？”

慶不知：“……福安說三哥本來是趴在榻上晾頭發的，然后就睡著了。”

興武帝：“……真該把他也派去戰場，看他還能不能睡著。”

秦仁這一睡就睡到了黃昏，還是被福安起來的，等他心虛地來到父皇這邊，就見父皇、大哥、妹妹已經吃上了。看到他，大哥面無奈，妹妹沒瞅他，父皇瞥了他一眼，又好像沒瞧見什麼一樣。

秦仁訕訕地坐到妹妹旁邊的位置，端碗開吃。

興武帝：“守城兵力不足，今晚你去城門上值夜。”

秦弘、慶驚得同時抬頭。

秦仁含著一飯粒呆呆地看向父皇，見父皇不容拒絕地瞪著他，秦仁眨眨眼睛，閉上點點頭，繼續吃飯了。

小公主舍不得啊，從旁邊拉父皇的擺。

興武帝依然瞪著兒子，本來他只是想嚇嚇這個心大的兒子，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老三的心大，去城門守夜的事都沒影響老三的胃口！

“算了，朕怕你在城門上打瞌睡丟朕的臉，還是在院子里守著吧。”

在老三吃完飯一步三回頭地準備離開時，興武帝寒著臉道。

.

北風呼嘯夜如墨，快二更天時，西胡的左右將軍帶領二十萬大軍來到了懷安鎮外。

關隘上懸掛著幾盞隨風搖晃的燈，可見城樓上有兩隊士兵來回走，再看那些靜止不的士兵影，也遠勝平時這邊的兵力。

右將軍嗤笑一聲，同左將軍道：“齊國皇帝果然是個猾的，故意在這邊增兵好咱們去打石河嶺，哈哈，咱們偏不上他的當！”

左將軍比右將軍謹慎，哪怕齊國皇帝這塊兒近在眼前，他還是保留了幾分理智，安排道：“此關隘不難，你帶十五萬人去攻城擄走齊國皇帝，我帶五萬人留守此，以防齊國皇帝調張掖那邊的騎兵斷我們的退路。”

袁兆熊帶去打皇帝的七萬騎兵全軍覆沒了，但西邊的張掖、敦煌沿線還能調過來近兩萬的騎兵，一旦占據這關隘就相當于把他們的二十萬騎兵都關在了長城之甕中捉鱉，他不得不防。

“行，那我們去了！”

右將軍不得自己立大功呢，一甩馬鞭，呼嘯著領兵而去。

沒用上半個時辰，十五萬西胡騎兵便沖破了懷安鎮關隘，因為武威有個齊國皇帝，西胡騎兵既不屑去殺四散奔逃的守關兵，也不屑去搶掠幾里地外的小鎮，十五萬鐵騎門路地奔著七十里地外的武威城而去。

一路確實是坦途，但當最后一胡騎經過某地時，隨著一聲突兀的破空聲，一朵煙花在高高的夜空炸開了。

離得近的胡騎紛紛回頭，與此同時，一朵又一朵的煙花接連在他們前方的路上綻放。

當后面升空的煙花尚未黯淡，當十五萬胡騎意識到不對，黑黢黢的兩側已經飛出無數道利箭。

并不是每一個路段都有埋伏，但無論沒有遭遇埋伏的騎兵往前跑還是往后跑，都會遭遇源源不斷的箭雨。

“撤，快撤！”

帶頭的右將軍大聲吼道。

當胡人敗逃的吼聲越來越近終于傳到關外的左將軍耳中時，他當即立斷調轉馬頭往回跑，然而才跑出十幾里路，他悉的草原上突然冒出一排排鬼魅般的影，跟著便是一片流星般的箭雨。

“跑啊，從兩側繞過去！”

奈何東西兩側也飛出來一片箭雨，直到箭陣即將失去阻攔的作用，三支騎兵才從更遠奔襲而來，正是鄧沖、孟極以及涼州副總兵侯萬中分別率領的三萬騎兵。

鄧沖舉著手中的長刀策馬沖向胡騎，得宛如夜里獵食的狼：“殺啊！讓這幫胡孫子見識見識咱們中原將士的厲害！”

眨眼之間，兵戈聲四起。

秦炳被安排在了孟極騎兵的后段，眼看著前面已經殺上了他還沒見到胡騎的影子，急得就想從一側繞到前面去。

張肅試圖攔他：“孟侯說了，讓我們等他的號令！”

秦炳：“放屁，要等你等，我去了！”

張肅攔不住人，只好跟在二皇子后。

恰好有幾個胡騎朝這邊跑來，秦炳抓長槍催馬跑得更快，然而離得近了，就著遠弓箭手的火把看清對面胡騎猙獰的臉甚至比他更狠的氣勢，秦炳突得心里發慌，手里的槍也抖起來。

“嗤”的一聲，張肅揮槍上前，一槍擊殺即將砍向二皇子的那個胡騎。

第二個胡騎隨而至，張肅來不及待二皇子什麼，全力對敵。

待張肅以及跟過來的親兵將這邊的胡騎殺得差不多了，秦炳握槍的手才停止了抖，可他再也不敢往前沖了，專挑落單的胡騎下手。

當手里的槍切切實實刺一個胡騎的口，看著對方死死瞪大的眼睛，秦炳突然有點想哭。

他想象中的戰場上的自己，不是這樣啊！

第53章

武威城。

夜幕降臨后, 慶聽父皇的話回后院西廂睡覺，可人是老老實實躺進被窩了, 腦袋里全是戰事，西胡究竟會不會選在今晚夜襲武威，會不會按照與父皇預料的那般從懷安鎮關隘突破，父皇埋伏在夜中的伏兵能不能攔住來勢洶洶的西胡鐵騎，初上戰場的二哥、張肅會不會遇到危險？

想著這些，慶越躺越煩，來解玉讓解玉講書，結果也是聽不進去。

解玉放下書，問頻頻朝外的小公主：“殿下是不放心皇上的布局嗎？”

慶：“不，我只是不想睡, 我要去找父皇，更吧。”

解玉便與沁芳服侍公主更。

此時才是一更天，后院廊檐下掛著幾盞燈籠。

見小公主看向太子居住的正房, 解玉低聲道：“太子殿下一直沒回來, 三殿下大概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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