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掰不皇長孫的肩膀,皇祖父的在場卻可以,小公主才進來,錚哥兒就乖巧地站了起來,恭聲朝小姑姑行禮。
慶便笑著來到祖孫倆這邊,手扶著錚哥兒的肩膀讓他坐下,再站在父皇后觀棋。
下棋需要專心致志,本就與皇祖父這個高手對弈的錚哥兒顯然做不到這點,余時不時瞥向小姑姑繡著蟒龍的紫袍。
可是如果姑侄好的話,他本不需要如此。
興武帝笑笑,吃了孫子的子,結束這盤棋。
沒多久,秦弘、秦炳一家三口、秦仁夫妻倆以及永康一家四口、雍王一家三代八口人都來了,后面跟著駙馬名分還沒落實的張肅。
開席前先送禮。
大人們送的多是金玉之,包括張肅送的也是一支羊脂玉簪,孩子們的禮更別致一些,傅銘給小姨母演了一套虎虎生風的拳法,傅羲送了親手繡的手帕,錚哥兒背誦了《南巡游記》的一篇文章,三歲的盈兒送了一盆親手種下的野花。
秦梁家的四個孩子站一排,合著給堂姑姑背了一首祝壽詩。
小孩子上的稚氣確實討人喜歡,慶一直在笑,圍觀的一眾長輩也都是笑著的。
開席時,因為秦弘四家都是雙對的,興武帝便安排張肅與小公主同席了。
與做了十余年駙馬的傅魁以及呂溫容三個皇家兒媳婦相比,張肅的恭謹十分明顯,連邊的小公主他都不曾多看,只是不時地幫小公主斟茶、夾菜。
鄧氏打趣道:“張肅也是在宮里長大的,在座的你都悉,怎麼比大駙馬婚后剛進宮那會兒還放不開似的?”
秦炳還煩呢,怕他一忍王嬸又要嘮叨一串,立即道:“張肅從小就話,時間長了王嬸就知道了。”
鄧氏沒理他,繼續夸張肅:“全京城那麼多勛貴子弟,屬張肅福氣最好,竟能娶走皇家最寵的小公主,也是最有才的文曲星。”
笑話,宴席宴席,就是要說說笑笑才熱鬧,尤其是新媳婦新姑爺,都是這麼過來的,大家若真的一句都不調侃張肅,反倒顯得不重視他一樣,那才會讓張肅與小公主難堪。
有的話鄧氏不會在皇上面前放肆,但剛剛說的都是大實話,誰要是不聽,有本事就怪皇上偏心去。
永康淡淡地瞥了鄧氏一眼,傅魁默默地吃飯,可不敢表現出對張肅的任何羨慕。
呂溫容盡量笑得自然,孟瑤、嚴真真屬于夾在中間的,都不好跟著附和。
貴妃的份同樣不好開口,麗妃被鄧氏的夸詞弄得心慌,笑著替兒謙虛道:“麟兒就是占了年紀最小的便宜,才得了皇上與哥哥姐姐們這麼多年的偏,讀書上確實也有些天分,不過以后為人事上還要繼續倚仗哥哥姐姐嫂子們的照顧呢。”
秦弘三對兒夫妻以及永康終于有機會搭言了。
興武帝只管吃著瞧著聽著。
雍王更好奇小侄的婚期,問大哥定下了沒。
他這一問,好幾個人都豎起了耳朵,麗妃更是期待地朝皇上看去。
誰都沒給過準話的興武帝笑了笑,掃眼同席而坐的小公主與張肅,道:“朕確實最疼麟兒,舍不得太早出宮,再等等吧,明年再說。”
麗妃、貴妃愣住了,雍王、鄧氏以及年輕的幾對兒夫妻也都愣住了,明年,明年小公主都十八了!
只有永康,攥了手里的茶碗,妹妹在父皇邊整整待了十七年父皇居然還舍不得,當年怎麼一回京就迫不及待把嫁給傅魁了?
這時,興武帝笑著看向張肅:“肅郎急嗎?”
張肅起道:“能得皇上賜婚已是臣的榮幸,臣萬不敢催促婚期。”
興武帝:“不敢催,還是不想催?”
張肅垂眸不語。
秦炳第一個笑了出來,雍王隨其后,于是高高低低的笑聲便充斥了整座大殿。
散席后,慶帶著眾人的禮回了一趟九華宮,打開張肅的禮匣,發現里面果然是雙層的,下一層才是他真正要送的今年的小木人。
十五歲的小木人是他在云州雕的,想象中及笄的模樣。十六歲的小木人是穿蟒袍服的模樣,而眼前這個木人小公主,手里竟然扶著一棵還沒有高的小樹苗。
何意呢?
慶托起木雕看了又看,轉到底座時,發現上面刻了一個日子,慶稍加思索,再翻開《南巡游記》對照,果然是與二哥辯論能否在涼州一帶黃土坡上開荒種樹的那天。
所以,張肅是支持的“異想天開”的,再通過這只小木人祝能達所愿。
慶親了親新的木人小公主。
信的用,不信的,總有一日,會做到。
第121章
當《南巡游記》的熱賣浪陸續從京師涌向各地州縣時, 興武帝已經在心別的國事了。
四月中旬,小公主的生辰才過去沒多久, 興武帝便把二相、吏部尚書楊執敏、戶部尚書彭楷、兵部尚書譚士遜、四營統領以及在朝的太子四兄妹到了書房。
慶跟著楊執敏一塊兒進來的,視線掃過父皇以及提前到來的大哥等人,很快就落到了高高掛在北側的一張輿圖上,輿圖下方是大齊北境,上方是分西胡、東胡兩個大勢力的廣袤草原。
這樣的輿圖,再加上同時到來的雍王、呂瓚、張玠、侯萬中四位統領,帝王的心思便相當于擺在了明面上。
所以,興武帝也沒有繞彎子,走到輿圖前敲了敲東胡那一片,看著眼前老老這十幾人道:“東胡這幾年越發猖狂, 去年竟屠了冀州三個村子,朕若再不發兵,北地的百姓定會心寒朝廷不顧他們的死活, 今日你們過來, 便是商量一下該怎麼個打法。”
雍王眼睛一亮, 第一個道:“這還不好說,直接帶兵殺進他們的老巢去!大哥,討伐西胡、驃國你都沒讓我去,這回必須給我個將軍當當啊, 不能再讓我閑著了!”
自打大哥登基, 大哥親征的時候就讓他監國,雖然也是重任,可雍王還是更喜歡打仗,總是在北營練兵都快把他悶出病來了。
興武帝:“你先閉。”
秦炳:“父……”
興武帝一個眼刀丟過去:“你也閉。”
叔侄倆互視一眼,都噴了幾鼻子氣。
興武帝的目順勢落到了站在秦炳旁邊的太子臉上。
秦弘像被火燎了一樣迅速避開了父皇的視線, 頭歪向了嚴錫正,他覺得父皇最信任此時說話也最有份量的人。
嚴錫正在心里嘆了口氣。皇上賞賜他們《南巡游記》時,太子還為小公主高興,忙里閑地在中書省看完了好幾冊,后來《南巡游記》在京城賣得如火如荼,好像是給銳哥兒慶完滿月吧,太子便開始一日比一日地消沉起來,遇事越來越不愿意出主意,只想讓他與戴綸做主安排。
是終于察覺他的儲君之位沒那麼穩了嗎?
太子若是還有進取之心,嚴錫正應該會再指點一二,可太子一副直接被打散了心氣的頹廢樣,嚴錫正又何必再逆著皇上的意思白費功夫?
別說皇上了,這樣的太子,嚴錫正也不放心皇上把大齊給他。
下對太子的憐憫,嚴錫正看著興武帝詢問道:“皇上是想今年就發兵?”
興武帝:“是,東胡已經連續侵邊數年,如今西北、西南都已安定,也該敲打一下東胡了,不然他們真以為朕與前朝昏君一樣弱可欺。”
嚴錫正:“臣能理解皇上的伐胡之心,只是臣必須提醒皇上,大齊開國后陸續經歷了統一南地、伐西胡、征驃國三次大戰,每次戰后都要重新征兵補齊軍隊的兵力,百姓們雖然得了幾年溫飽,但家中人丁尚未得以興旺,而東胡人口過百萬,男丁無論老皆可上馬兵,現存的戰力便有二三十萬,一旦兩國戰,東胡隨時可以補充兵力,我大齊再征兵就難了啊。”
戶部尚書彭楷為難道:“去年三州皆有災,朝廷賑完災,國庫比前年征伐驃國后又空了三,如今只剩七百多萬兩,一旦發兵東胡,國庫又將捉襟見肘,冀州、遼州的倉全部調運到前線,大概也只能支撐三十萬大軍半年的消耗,若大齊沒有把握半年結束戰事,或是兵力調集超過三十萬,就得提前從南地調運糧草過去了。”
兵力、軍餉、糧草都有難題,興武帝的臉立即沉了下來。
武將這邊,呂瓚開國前隨著興武帝在中原打了不仗,與胡敵作戰經驗甚,唯一一次跟西胡打,還是興武帝妙計將西胡鐵騎引到了武威長城里面,從廝殺到追敵,他都沒有離開邊關太遠。
呂瓚好歹打過一次西胡,雍王連關外草原都沒見過,更何況還被興武帝要求閉了。
張玠看眼輿圖,道:“皇上,東胡平時游于草原深,只有了侵邊之心才會聚兵南下,我軍若想討伐東胡,需得深草原,上千里的戰線,運送軍械糧草就得占去三兵力,那麼至要出五十萬的兵力才有勝算,還要時刻提防東胡騎兵斷我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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