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炳垂眸，余瞥向邊的三弟，秦仁剛要推，就聽父皇道：“按照以前那一朝朝的皇家規矩，帝位都是傳給皇子的，要麼傳給嫡長子，要麼傳給最賢德的皇子，朕當然也這麼想，可朕就三個兒子啊，老大文武都還湊合卻扛不起事，老二空有一蠻力卻沒長腦子，老三好吃懶做怕冷也怕熱，你說，你們誰有把握當好大齊的第二代明君？”

秦弘最先跪下，慚愧滿面：“兒臣沒用，萬不敢當。”

秦仁隨其后，低著腦袋：“兒臣好逸惡勞，最多在禮部混個閑差，無能也不敢妄想主持國事。”

秦炳是想過大哥不當后他比三弟更適合做儲君，但那不代表他自信能做個明君，父皇又剛剛罵過他，秦炳就跟著跪了下去：“兒臣不怕事，也不怕累，就怕理不好那麼多的國事。”

興武帝：“你不用怕，你是肯定理不好，南巡朕還親自跟著的，你哪件差事辦得盡善盡了？”

秦炳的腦袋便也低了下去。

三個王爺，三個耷拉著的腦袋，貴妃看著都來氣，麗妃在旁邊攥著帕子，忐忑不安。

興武帝只盯著三個兒子：“你看，你們三個都不能用，朕又不能把自家的皇位拱手讓給外人，所以啊，就讓麟兒做大齊的皇太吧，文能治國武能滅胡，年紀輕輕的，比朕當年更有明君之相，你們三個哥哥以后就忠心輔佐妹妹，如何？”

話才說到一半時，秦炳、秦仁就震驚地同時仰頭朝旁邊的妹妹去，麗妃更是驚得恍如置夢中。

趁他們愣怔，興武帝朝兒招招手，等兒走近了，他笑著問：“皇太啊，咱們大齊朝的第一個，也是千百年來幾十朝的第一個，麟兒敢當嗎？”

因為只是詢問并非旨意，慶沒有跪，目從容地答了一個字：“敢。”

興武帝滿意地點點頭，示意兒轉向三個哥哥。

慶最先看向大哥。

秦弘笑容溫和：“父皇英明，兒臣贊立妹妹為皇太，從此愿為皇太效勞。”

慶再看向二哥。

秦炳還沒說話，秦仁喜道：“兒臣也贊！兒臣沒什麼能為妹妹分憂的，但兒臣知道妹妹一定能做好大齊的皇太！”

還是父皇厲害啊，他就不敢想還可以讓妹妹做儲君，明明妹妹就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大哥、三哥都擁護，慶直接詢問漸漸皺起眉頭的二哥：“怎麼，二哥覺得我當不得大齊的儲君？”

秦炳被父皇的話砸得又懵又急，先朝妹妹搖搖頭，再看向坐在妹妹后的父皇：“妹妹當然有本事，可妹妹，妹妹與張肅……”

興武帝：“麟兒做了皇太，張肅自然要贅咱們老秦家了，麟兒的孩子便是你們的侄兒侄，也姓秦。”

貴妃笑著夸道：“這樣好，本來我就舍不得麟兒出宮，今后麟兒做了皇太，就可以一直在宮里陪著我們了。”

說完，貴妃飛快朝傻兒子使個眼。

秦炳雖然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母妃在瞪他，大哥三弟又都同意了，再加上妹妹也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秦炳撓撓腦袋，想到妹妹南巡期間應付文們的本事，想到妹妹不惜以犯險生擒了耶律崇兄弟，包括他們能殺到東胡王庭也是妹妹的戰，秦炳便還是服氣的，爽快道：“好，那就讓妹妹做皇太，誰敢不服，我打到他服！”

慶終于笑了。

這是與一起長大的三個哥哥，是小時候都喜歡陪玩長大了或照顧或聽話的三位皇兄，如果可以，慶不想與任何一個皇兄生分了。

興武帝也松了口氣，三個兒子都心甘愿擁護麟兒的話，至兄妹間可以免去一場自相殘殺。

他這三個兒子或許都沒出息，但在護妹妹一事上都還算是好哥哥。

“起來吧，明早朕會下旨，到時候免不了要有番口水仗，朕先告訴你們，就是不想你們兄妹起訌，鬧笑話給外人看。”

秦炳：“那不能，父皇盡管放心！”

興武帝嗤道：“朕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兩天你王叔總是轉不過彎來，認定麟兒將來的孩子就算姓秦也是老張家的種，你從小就像你王叔，朕怕你跟他一樣糊涂。”

秦炳最不聽別人說他像王叔了，下意識地反駁：“什麼老張家的種，姓秦就是咱們老秦家的，就連張肅也是，從小吃住都在宮里，早是咱們老秦家的人了。”

他咧朝妹妹笑。

慶不喜這種鄙之言，但明白父皇的苦心，故而只當沒聽見。

至于的孩子，若為帝，孩子自然會以秦姓為榮，想姓張的，非蠢即，那不要也罷。

第141章

臘月的夜幕降得早, 吃完家宴，秦弘三兄弟最先告退了。

貴妃也要走了, 而以前總是想隨著一起回西宮卻總是被興武帝強行留下的麗妃，今晚第一次朝興武帝拋起了“眼”，人小步小步地跟著貴妃，一雙噙著想念、擔憂、期待的秋水雙眸直勾勾地著興武帝。

興武帝閉了下眼，再側去端茶碗，都已經忍了一個多月了，不差這一夜。

皇上的拒絕如此明顯，麗妃流下兩行清淚，徹底地跟隨貴妃離去。

故作心狠的興武帝沒看到那兩行淚，慶看到了, 縱使是與朝中重臣、三位皇兄都挑明了新儲君的人選，在這下旨前夕父皇仍不愿母妃落下任何被外人猜疑的把柄，那麼父皇對應該也是一樣的, 以后如何親近都行, 但不該是在今晚。

送完母妃與貴妃娘娘, 慶折了回來，卻止步于次間門前，探頭朝里面坐在榻上的父皇說悄悄話似的道：“父皇，其實這麼多年, 我一直以為母妃是當年您從民間強搶來的, 所以無論父皇怎麼對母妃好，母妃在您面前還是會張畏。”

以為兒會跟他聊聊皇太之事的興武帝：“……”

慶見父皇一臉錯愕，既沒了今晚刻意偽裝出來的輕松隨意也沒了能看出來的沉重復雜，這才笑了，繼續說父皇肯定聽的：“可剛剛母妃走的時候, 我親眼看到母妃對父皇的了。”

興武帝已經恢復如常了，漫不經心地道：“你自己都不懂，能看出什麼。”

慶：“我看見母妃哭了啊，因為父皇不留母妃，母妃流了兩行淚，下雨似的忽然就掉下來了。”

興武帝：“……”

“不早了，父皇早些休息，兒臣告退。”

興武帝再抬眼的時候，門前便沒了兒的影，只有一道輕快離開的腳步聲。

興武帝仰面躺到了榻上，一個多月來一得空就被立儲一事完全占據的腦海里終于只剩下一張悉的人面。

不知想到什麼，眉宇間難掩疲的開國皇帝忽地笑了，且笑了很久很久。

宮外，秦弘三兄弟陸續回了各自的王府。

秦弘雖然知道今晚跟妻子一些也不會妨礙什麼了，但初六那日他對父皇承諾過父皇正式下旨前都會保，所以他還是繼續瞞著呂溫容，隨便找個幌子揭過了今晚的家宴。

秦炳、秦仁卻只得了父皇讓他們早朝前不許瞎嚷嚷的待，所以，兩人一回府便都迫不及待跟自己的王妃說了皇太的事。

敬王府，梳妝臺前的孟瑤驚得連頭發都不通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拎了一張繡凳坐到邊的丈夫。

秦炳瞧著王妃這傻樣，竟有種莫名的釋然：“是吧是吧，我剛聽父皇說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差點以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要麼就是父皇在說笑戲弄我們。”

孟瑤還是愣愣的，但的目一直都在秦炳臉上。

秦炳想到前兩晚他還跟王妃推斷太子可能會落在自己頭上，雖然當時王妃就翻了個大白眼嘲笑他癡心妄想，這會兒秦炳還是有點擔心王妃會失會惱他不爭氣，畢竟他當了太子，王妃就是太子妃了，將來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趁王妃發作前，秦炳先摟著人哄道：“不是我不想跟麟兒爭，主要是大哥三弟都同意了，我反對的話，豈不了最不顧念手足之的那個？”

孟瑤猛地吸了口氣，手擰住秦炳的耳朵，咬牙道：“你還真想爭啊？那你爭之前先把我休了，再把盈兒也給我，你自己想死可別連累我們娘倆，更別連累我們孟家！”

孟瑤沒怎麼練武，但這脾氣與手勁兒都當得起一句將門虎，疼得秦炳急忙開王妃的手：“我沒想爭，我這不是怕你惦記做皇后……”

孟瑤一把捂住他的：“呸，我才沒惦記過，你再敢說這種話害我害我們孟家，我，我……”

這回換秦炳來捂的了：“行行行，咱們倆都沒惦記，沒惦記好啊，以后咱們繼續做咱們的王爺王妃，讓妹妹心國事去吧。”

想到一起長大的小公主，孟瑤的眼睛亮了起來，激地攥著秦炳的襟道：“我真是太佩服父皇了，比當年知道父皇打敗昏君自己當了皇帝還佩服！你想想，前朝開國皇帝多了去了，可有魄力立皇太的，咱們父皇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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