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謝訓文、欽天監監正恭聲領旨。
興武帝再看向武當中的張肅, 笑道:“再選幾個宜嫁娶的吉日,年后朕要為皇太與太駙馬完婚。”
帝王調侃的語氣正意味著他對這個婿的滿意與賞識,大臣們配合著出笑容,齊齊看向衛國公府的三公子。
張肅垂眸靜立,然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那張俊臉上泛起的薄紅輕而易舉地泄了這位已經得到賜婚旨意兩年多今日終于等到婚期消息的準駙馬的喜意。
傅魁就站在張肅左邊,等大臣們收回視線開始朝議了,傅魁才朝張肅上斜了幾眼。
太駙馬,太駙馬,小公主皇太了!
傅魁無法想象傍晚永康聽到這個消息時該會如何嫉恨發瘋, 正如同他此時的手腳也一片冰涼僵。
傅魁自然沒肖想過做什麼太駙馬或男后,可他與永康夫妻一,都盼著安王能重新做回儲君啊, 憑借永康與安王的姐弟分, 一旦安王登基, 永康就可以去新帝那里為傅家求個恩典,不求直接讓傅家恢復爵位,只要給父親大哥重新帶兵立功的機會,傅家就能東山再起!
還有他, 本來穩穩當當的新帝姐夫之尊, 徹底得泡湯沒影了!
就像天上掉了一塊兒餡餅在他懷里,但餡餅還沒有完全,他樂樂呵呵地捂了十幾年等著,眼看餡餅終于要能吃了,可餡餅跑了, 跑到了小公主與張肅那……
傅魁渾渾噩噩,本無心去聽大臣們在議論什麼。
“退朝!”
隨著何元敬的一聲長音,隨著前面的大臣們跪下叩送皇上,傅魁這才回神,跟著一起跪叩。
大臣們朝退朝都是按照位排序,今早來時還是四位王爺一位公主并肩在前,此時退朝便是新立的皇太為首了。
興武帝離開后,眾臣平,在秦弘看向妹妹準備手請妹妹先行時,慶已然了,目含笑地掃過兩位兄長,從容自若地轉向滿朝文武。
皇太經過之,每一排的臣子都忍不住抬眸去看,慶不可能去回視所有人,只朝離得近的微微頷首。
快要經過鄧坤時,慶停下腳步,面上再無笑意。
鄧坤瞳孔微,卻將膛得更高了,他認為對的事,他就不會怯,就算他迫于皇上的天威以及姑父的警告沒再反對立什麼皇太,他心里也是不服的。是,大齊是皇上的大齊,但大齊也是父親襄助皇上打下來的,父親更是為了大齊的安定染病喪命,他鄧坤信服秦家皇室,愿意為秦家效忠,卻無法容忍讓功勛不如自家的張家子孫半路截了這天下。
慶明白鄧坤的心思,更知道鄧坤絕非朝堂上唯一有此念的人,只是那些人沒有鄧坤這麼橫而已。
鄧坤比高,慶沒有仰頭去看鄧坤的眼睛,而是一邊掃視附近的文武員一邊淡然道:“鄧坤,我知道你不服我,無論我立下多大的戰功,只要我是子,你便不愿對我俯首稱臣,是不是?”
鄧坤還沒那麼莽,扯扯角,低頭朝面前的皇太拱手道:“臣不敢,殿下是皇上親立的皇太,臣心服口服。”
慶這才看著他低下來的腦袋,笑道:“你服我,但你不服我將來的子嗣。”
鄧坤敷衍道:“臣也不敢。”
鄧坤職雖與張肅同階,但他承襲了鄧沖的爵位乃是一品定國公,所以站位靠前。慶的視線越過鄧坤,在隔了幾排的張肅臉上停留片刻,忽而冷聲道:“你敢也好,不敢也好,今日我只有一言相贈。我慶既為大齊帝,負皇家脈,又承天命所歸,那麼我的子嗣便只是皇家脈,再敢有言張家子嗣者,無論是誰,皆按大不敬之罪論!”
話是警告鄧坤的,皇太犀利的雙眼卻掃過了視野之的所有文武員。
眾臣登時跪了一片,齊呼道:“皇太明鑒,臣等萬萬不敢!”
慶不再停留,帶著中書省的幾位員先行離去,十七歲的皇太背影拔形如風,嚴錫正、戴綸居然還小跑了兩步,直到下臺階時皇太記起這茬特意放慢腳步,才免了兩位老臣失足跌落之危。
秦弘幾位王爺落后了一段距離,因此秦弘將二相唯妹妹馬首是瞻的姿態看得一清二楚,這讓他想起了自己以太子之尊剛朝的那日,散朝時他下意識地與嚴錫正謙讓了一下,前往中書省的路上他也堅持要與兩位丞相并肩……
秦弘從未覺得自己的禮讓有錯,但親眼看到妹妹統領中書省這一幕,秦弘終于明白了什麼天子之威。
或許他一直都明白,畢竟有父皇在前,只是他沒有能統馭這幫重臣的才干,無才便不自信,繼而無威。
笑了笑,秦弘帶著兩個弟弟繼續往前走了。
秦炳小聲嘀咕道:“父皇立妹妹就立妹妹,為何還要把咱們幾個都罵一頓?”
秦仁嘆道:“罵了還有人不服妹妹,不罵那些人就更有理由了。”
秦弘看向二弟:“難道你想大臣們夸你一頓再擁立你?”
想象那場景,秦炳打了個激靈,著胳膊道:“算了算了,還是罵一頓更省事。”
二弟想通了,秦弘卻想到了家里的錚哥兒。他絕不會再跟妹妹爭,二弟三弟也不像那樣的人,但他們都會有子孫,他們在的時候能住生了野心的子孫們,等他們三兄弟老了走了,誰敢保證不會有小輩冒出來跟姑姑爭跟姑姑的子嗣爭?
父皇這道旨意便是在告訴那些子孫們,是他們三家或四家的祖宗不配為儲君,是老祖宗親自選出來的皇太,其他四家的子孫沒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去跟皇太那一脈爭,爭了就是造反,敢擁護這種子孫的臣子也都是臣賊子,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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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無緣儲君之位的王爺有悄悄話,一幫文臣武們也有悄悄話,從乾元殿到前朝署這條宮道上的嗡嗡之聲就沒斷過。
鄧坤一直在忍著,等秦弘三王與文臣都回署了,只剩要去宮外當差的員們還要繼續同行一段路時,鄧坤才退到張肅邊,笑著拍了拍張肅的肩膀,大聲恭喜道:“你小子有福氣啊,今日咱們大齊朝有了一位皇太,用不了多久就又要出一位男太子妃啦,這可是前無古人的榮耀!對了,還有張叔,先前呂叔是父憑貴,今日我們張叔也能父憑子貴了,哈哈哈!”
沒有一字是罵人的,卻極盡嘲諷甚至挑撥。
張肅推開鄧坤的手,側朝乾元殿的方向拱拱手,笑道:“能得皇上賜婚我與皇太,確實是我與張家之福。”
樊鐘哼道:“我們家懷忠就是長得沒你俊,又有自知之明,不然那年西苑逐虎,他未必會讓你!”
張肅再謙道承讓。
樊鐘湊到張玠邊了,嚷嚷著要張玠請他們喝酒,呂瓚、侯萬中、薛業也都圍了過去,熱熱鬧鬧的。
沒人理會的鄧坤更窩火了,看向他的親姑父。
雍王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將妻族侄兒罵了一頓:“別以為我沒聽出你在酸張肅,也不回家照照鏡子,憑你也配?”
鄧坤:“……”
秦梁要隨父親去北營,怕鄧坤兄弟沖壞事,秦梁飛快提醒道:“謹言慎行,休要怒皇上。”
有什麼不滿可以兄弟幾個單獨相時發發牢,在外還是順著皇上的意思為妥。
鄧坤懂了,姑父、表弟同樣不贊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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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朝廷各部都很忙,慶到了中書省后就專心當差了,落到嚴錫正、戴綸眼中,便是眼前的皇太與昔日的小公主并沒有什麼不同,還是做什麼都有竹,什麼差事都能迅速接手,對他們也是敬中有威、威中有禮。
慶能察覺兩位丞相偶爾投來的打量,大概是想看看有沒有泄初立儲君的自喜?
居高位,慶確實該高興,可父皇的心意早知道了,而父皇選是因為值得,慶無需為此竊喜,仿佛撿了什麼便宜一樣,甚至因為父皇當初立大哥只需要一道旨意便能順順利利得到所有大臣的認可,如今父皇改立卻要熬白了頭發,要提前一個多月冷落母妃,要提前召一批重臣費那麼多的口舌,而也要因為子嗣問題被人明著反對暗著議論,慶又有什麼可高興的?
慶不喜也不怒,因為這是父皇開創的大齊,也將是繼承的大齊,無論別人服不服,已經是皇太了,心里該裝著大齊的江山與萬民,而不是去計較臣子們的眼與腹誹,臣子們認可最好,臣子們不認可,他們自己憋著于慶無礙,他們憋不住想干點什麼,慶奉陪便是。
酉時下值,窗外天已經黑了。
慶收拾好桌面,對仍然提筆書寫的兩位老丞相道:“我先走了,兩位忙完也早點出宮吧,莫要過于勞累。”
嚴錫正、戴綸都暫時停筆,目送小公主。
慶笑笑,臨走前移步到掛了兩件大氅的紫檀架前,有些舊的那件,朝嚴錫正問:“這是左相的吧,穿著可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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