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總兵抬頭,目堅定地回視前方的帝王:“能!”
大將軍們不善言辭,無需學文們許諾太多,一個“能”字便足以證明他們的決心。
興武帝再問:“麟兒繼位后,你們可愿像效忠朕一樣效忠?”
七位總兵同時看向站在皇上邊的皇太,那位形拔如劍俯視他們的目也清寒如劍的皇太,那位時聰穎帝王寵長大后首戰便俘虜了東胡王的皇太,那位由大齊開國皇帝欽定也將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的皇太,異口同聲承諾道:“臣等誓死效忠皇太,效忠大齊帝!”
興武帝頷首,他們免禮,再囑咐兒:“他們都是朕的護國大將軍,將來也會是你的護國大將軍,你要像朕一樣信任他們、繼續重用他們。”
慶便也跪下,對父皇與諸位總兵許下的承諾。
忠于者,必不相負。
第157章
除夕一過, 是為興武二十年。
正月的京城依然冷颼颼的,興武帝的心里不怕寒風, 子卻扛不住了,自從年前與一眾武同吃了一場述職宴,興武帝就再也沒有踏出過乾元殿后殿,他要見誰都是直接將人過來,朝堂里有什麼事,興武帝都給兒理了,他再也不肯多一點心。
可能是去年天冷得早,過完元宵節后,吹過京城的風忽然沒那麼冷了,日頭也一日比一日暖。
正月二十五這日, 興武帝終于又了去花園逛逛的心,他不想坐工匠們專門為他打造的那把椅,也不想讓弱的麗妃或是同樣年老衰的何元敬扶他, 扶著扶著兩人一起摔了怎麼辦?
所以, 興武帝派人將他那位剛剛五十一歲還強壯如虎的親弟弟雍王召進了宮。
雍王人在北營。
這兩年邊關都沒有戰事, 四大京營的武們更是清閑,想活筋骨的就會練兵陪小兵們切磋切磋,懶得的整日都待在營里的公房喝茶閑聊都沒人管。
雍王年輕時喜歡喝酒也喜歡賭錢,為此經常挨大哥的揍, 揍著揍著就把他的皮給揍了, 至在大哥眼皮子底下的京營,雍王不敢喝酒也不敢賭錢,但他更不喝茶閑聊,寧可去演武場練兵,再挑幾個武將小兵揍一頓找樂子。
聽說宮里來人找他, 雍王的心就一,大哥的子越來越不行了,可別是……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傳話公公那里,得知大哥還在,就是召他進宮,雍王松了口氣,再騎馬往京城趕。
一來一去的,等雍王趕到興武帝邊,外面的日頭更暖了。
興武帝在次間的榻上躺著呢,麗妃本來坐在這邊給他念書,因為雍王來了,麗妃提前去了殿。
“大哥,你我何事?”
朝堂上雍王時不時還會喊幾聲大哥,私底下他更是習慣了用舊稱稱呼自己的兄長。
興武帝抬起左臂,雍王立即上前穩穩地將大哥扶坐姿。
興武帝再瞅瞅窗外,道:“有一陣沒曬日頭了,你扶朕去花園走走。”
雍王下意識地握了握大哥消瘦的手臂,擔心道:“日頭是暖,風還是冷的……”
興武帝:“你要是不想伺候朕,朕喊呂瓚來。”
雍王識趣地閉上,先給大哥多穿一件無袖的緞面夾襖、一條更暖和的牛皮,再彎腰撿起大哥的冬靴親手幫大哥穿好,等興武帝站好了,何元敬托著一件大氅一頂能把興武帝的脖子都包住寒的狐皮帽子來。
雍王給大哥戴帽子時,沒忍住笑了:“小時候都是大哥照顧我,現在也到我照顧大哥了。”
本不想被弟弟照顧的興武帝:“……”
幸虧他是皇帝,但凡換個人當皇帝,就憑弟弟這張,即便沒犯錯,卻也不會被皇帝待見。
穿戴好了,雍王一手扶著大哥的手臂,一手攬著大哥的肩膀,兄弟倆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才到花園,興武帝就累了,挑了一張朝的長椅讓弟弟扶他去那邊坐。
坐好了,興武帝靠上椅背,閉著眼睛仰起臉,竟舒坦到“嗯”了一聲。
雍王就怕大哥冷,幫忙攏了攏大哥的大氅,攏好了,他也學大哥那樣靠著曬日頭。
曬著曬著,耳邊突然傳來大哥低聲的嘆息:“阿海啊,大哥可能撐不到二月了。”
天暖了,他卻比最冷的那段時日還要怕冷,夜里有幾次都快不上氣,全靠麗妃警醒喊了待命在外的醫進來幫他順氣才搶回一條命,可興武帝覺得,搶不過來的那一日快了。
很久沒聽過大哥喚自己小名的雍王嗷的一聲就哭了,跪下去趴在大哥上不許大哥說這種話。
興武帝弟弟的頭:“大哥舍不得很多人,但大哥最不放心的是你,大哥怕你因為不服麟兒,哪天被人攛掇著造麟兒的反。”
雍王全一僵,下意識地想要保證他絕不會反,興武帝先道:“不用反駁,也不用發誓,大哥不信那些,大哥就是想告訴你,麟兒是我的手心,你就是我的手背,你們倆誰傷了大哥都會跟著疼,所以大哥就盼著你們倆相安無事,都好好的。”
他要是狠狠心,直接安個罪名把年富力強掌管北營的弟弟一家給圈了,鄧坤兄弟就算有反心也興不起浪,可弟弟也是大齊的開國功臣啊,也曾為了他一次次沖鋒陷陣揮灑熱,興武帝連已有造反之舉的袁兆熊都給過生路,又如何狠心圈目前只是不服兒繼位的弟弟?
興武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弟弟將來別走錯路。
“你真反了麟兒,那時候大哥也不在了,管不了你,可你總有去九泉之下跟大哥團聚的時候,所以等大哥走了,你做什麼都先想想大哥就在另一頭盯著你呢,你對侄侄兒們好,大哥看著也高興,你敢朝侄侄兒們手……”
說到這里,興武帝突然了左腳的靴子,對著雍王的腦袋肩膀用力拍了起來:“你敢欺負他們,大哥就是做鬼也要來揍你!”
雍王一邊哭一邊保證不敢,人卻不閃不躲,任由大哥掄著靴子揍他,等大哥打累了,他再將曬夠日頭犯困的大哥給背回了乾元殿。
翌日上午,又是一個大晴天,興武帝將貴妃、五個兒兩個婿以及孫輩們都到了乾元殿,至于麗妃,本來就守在他邊,不用特意召見。
孩子們沒來前,興武帝先跟貴妃說了會兒話:“……自你進門,不辭辛苦為朕照看后宅教養幾個兒,朕雖然敬你,卻沒怎麼給過你恩寵,讓你在后宮蹉跎半生,終究是委屈了。”
貴妃潸然淚下,看著對面白發蒼蒼的帝王道:“我本凡俗子,能與皇上結緣、親眼目睹皇上開創這番盛世之景已是三生之幸,從不曾奢恩寵,又何來委屈之說。”
世子,能得安穩便知足了,皇上給了榮華富貴,給了敬重與信任,貴妃此生無憾。
興武帝示意麗妃坐到貴妃邊去,眼底是無法掩飾的眷:“孩子們都長大了,各有各的小家,需要你們費心的時候應該不多,朕就盼著你與麗妃能繼續搭伴,賞賞花聽聽戲,無憂無慮地過好余生。”
二妃泣淚應下。
等小輩們陸續到來,興武帝已經坐著椅讓何元敬將他推到了花園。
他讓五個子按照長順序排好等在遠,再依次上前。
永康傅魁帶著傅銘、傅羲兄妹倆跪到了興武帝的面前。
興武帝看著低頭落淚的長,笑道:“朕陪你的時間最,但朕在外打仗時惦記你的時間也最長,朕會想朕的寧兒有沒有想爹爹,有沒有吃飽飯,有沒有換幾好裳……有沒有被哪個臭小子哄了心……”
永康出生在戰之年,也生在秦家家境貧寒之時,初為人父的興武帝對這個兒唯一的期待就是希能平平安安地長大,便取名為秦寧。
永康想到了被在箱底已經很久很久沒翻看過的那一封封家書,有的是父皇寫給母親、祖母的,有的是父皇寫給的,就算三個弟弟陸續出生,在一家人進京之前,姐弟四個,父皇只單獨給寫過信。永康早就知道,父皇不是不喜歡,只是因為分別了太久,又了大姑娘,父之間自然多了一層隔閡。
“喜歡歸喜歡,你犯錯的時候朕該罰還是罰,不過這一年朕瞧著朕的寧兒懂事了很多,只要你將來別再犯糊涂,朕相信朕的寧兒能得一世安康順遂。”
興武帝也了長的頭。
永康伏在父皇的膝蓋上,悔恨加,十七歲又如何,好后悔出嫁之前沒有主去親近父皇。
興武帝看向大婿,對傅魁道:“你爹當年通敵,朕不可能再用他,如今他也老了,就老老實實在老家養著吧,倒是你,武藝不俗,只要你忠于麟兒,將來傅家定能自你手中重回本朝勛貴之列。”
傅魁被這話激起了一片雄心壯志,叩首道:“臣謹遵皇上教誨,誓不辜負皇上厚!”
興武帝再分別勉勵了一番外孫與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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