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如是說，便也謙遜回道：「想來是微臣所學雜無章，不系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枯燥理論，人學著吃力。依微臣所見，人但有此心，來日必能有所收穫。」

阮阮這輩子除了陛下，沒有堅持過第二件事，輕嘆一聲道：「多謝宋太醫寬，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平日裡寫寫字倒也無無妨，可記誦背默對來說，當真是折騰人。

宋懷良心裡長舒了一口氣，既然人放棄學醫，那麼是不是代表他往後可以來幾趟玉照宮？如此一來，見到皇帝的次數也會更，便無需終日戰戰兢兢了。

阮阮有些支支吾吾的，瞧著他道：「我倒是聽說，宋太醫的府邸在杏花巷，靠南門大街，全京城最好的茶館和書齋都在那，是嗎？」

前幾日汪順然拿來給解悶的兩本話本看完了，也是偶然間聽到汪順然同底下出宮採買的宮監說話，才知道那些話本的出。

只是話音落下，宋懷良霎時惶恐至極，宮妃打聽太醫的住，總教人頭皮發麻。

他哆嗦著應了句是，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太醫院同僚幾乎都住在那一片，杏花巷亦有不員府邸。」

阮阮點點頭，忖了忖道：「南門大街定然熱鬧非凡，只是不知可有空閒的鋪子，如若開一家能容納百人的茶館，大抵需要多兩銀子呢？」

宋懷良訝異了一瞬，「人想在南門大街開鋪子？」

阮阮忙低了聲道：「先不要聲張，我只是暫且有這個打算，可我是西北人，才來京城便進了宮，東西南北四大街一日都未曾走過，只好來請教宋太醫。」

宮中見不到外男，而太監宮們更是沒有出宮的機會，阮阮想破腦袋，也只能想到宋懷良了。

宋懷良對家門口的鋪子了解不深，前幾年低俸薄，住的地兒也偏，後來在太醫院勉強站穩腳跟又娶了親，這才在杏花巷買下一舊宅，除了在書齋買過幾本書，幾乎不曾閒逛過。

不過主子有求於他，宋懷良自然滿口應下：「待到月末的休沐日，微臣便替人打聽打聽，只聽聞那幾家最大的茶館老闆都是朝臣或世家的近親，能在京中繁華地屹立不倒，都是有人在上頭罩著的。」

阮阮同他好生道了謝，待人走後，百無聊賴地翻了兩頁話本，自顧自地笑起來。

誰還沒有人罩著呀，上頭可是陛下。

第68章 晉江正版獨發 劍眉星目、鵠峙鸞停……

那頭沈烺到了江州地界, 南信王聽從手下幕僚的建議，先禮後兵，前前後後多次派使者前來, 堅稱只是進京探病，帶來的將士只是為了防止途中遭遇流民侵襲。

而探子早已上報, 南信王邊雖僅有三千兵士, 大部隊卻是隨其後，真要打起來, 到江州不過三日的腳程。

沈烺是山海里爬上來的人，對待敵人從不手, 這一點和傅臻很像，尤其聽到那些假仁假義、謊話連篇的理由更是厭惡至極。

南信王進京一路打的是叔侄深的旗號，在大晉嚴令藩王進京的制度下顯然站不住腳, 老百姓不懂事，認為是人之常，且皇帝殘暴之名在外, 老百姓一聽到晉帝之名無不如驚弓之鳥, 驚懼不安。

對老百姓來說，只要上位者勤政民, 誰做皇帝都一樣。

就在此時，有人抓住了這一點廣傳謠言, 說晉帝殺人魔, 輒連坐, 鬧得京中大半百姓家破人亡, 如今朝廷大軍已到，下一個遭殃的就是江州的百姓。

江州百姓聞言更是惶惶不可終日，有的甚至已經捲鋪蓋準備逃出江州去外地投奔親戚。

沈烺從不懼正面廝殺, 對於刀子割般流言蜚語的衝擊卻煞是頭疼，趕忙趁兩軍開戰之前命人將散布謠言源頭上的幾人揪了出來。

這幾人雖作乞丐打扮，手卻極為靈活，尤其他們的眼睛皆如鷹隼般機警銳利，一看就是悉心培養出來的死士。

沈烺自己是從奴隸場出來的，給人當護衛等於半個死士，算是行，先將這幾人卸了下，取出牙中的毒囊，不給他們服毒自盡的機會，再挑斷手筋腳筋，十幾樣酷刑番上場，偏偏都還留著他們一口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烺麾下悉他的將領皆知他手段狠辣暴，落在他手裡的敵方探只恨不能當場死去。

至於不悉沈烺的將士，只知他出寒門，未見其人時還以為這是一位形容獷、滿污泥、徒有勇悍的農民頭子，直到他們親眼見到這位底層爬上來的車騎將軍，才知自己大錯特錯了。

這沈大將軍竟生得一副劍眉星目、鵠峙鸞停的好相貌，毫不誇張地說，若是卸下這一重鐵甲，定然是清風朗月般的人。

只是他寡言語，幾乎從來不笑，整個人便多出幾分冰冷沉肅的味道，教人不敢接近。

刑帳中哀嚎聲此起彼伏，便是沙場上見慣生死之人也無不寒聳立，倒涼氣。

以往從他們口中實在問不出話，殺了便是，這些死士無牽無掛，早就把生命置之度外，可今日這樣的折磨法，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眾人竊竊私語間，方知這車騎將軍在京中結下一門不錯的親事，二人投意合，擇日就要親，可那未婚妻卻在這時死於非命。

也難怪沈將軍心煩意，正愁沒人開刀，那廂傳播謠言之人正好撞到槍口上。